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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未圆的画家梦

作者:jnscsh   时间:2021-08-20 10:15:59   浏览次数:

画面上八只鸡雏围拢聚会,神态各异,充满情趣。其实这样一幅鸡雏图,并没有多少可圈可点之处,何况也谈不上多少笔墨工夫,但画上加了一个醒目的标题“人民代表大会”,再加上两行落款“一九八八年十月汪曾祺摄制”,这画便不同凡响,成了真正的“文人画”。

汪曾祺自然以他的小说散文名世,但熟悉他的朋友知道,他写文章的兴致远不及写字画画,他自己也说,40岁时曾想彻底离开写作,从头学画,但终了他也没当成画家,近60岁时还是以他的《受戒》、《大淖记事》等短篇小说赢得了读者。即便在他小说“大器晚成”的旺盛期,他最钟情的还是写字画画,这也反映了他的文人性情。朱伟的散文集《有关品质》(作家出版社2005年版)中有一篇《性情第一》,谈论的就是汪曾祺的性情,说汪曾祺并不是常人所说的那种超脱,但让人感动的是他一生都在自己的性情之中,是一个凡事只凭兴趣的性情中人。

写字画画,对于汪曾祺纯粹是遣兴自娱,用他自己的话说,比起写文章,更能直抒胸怀,也更快乐。亦如他自己的诗句:“年年岁岁一床书,弄笔晴窗且自娱。”就像说自己永远是一个小品作家,汪曾祺对自己的文章有着自谦中的自信,与宏篇巨章相比,他的小说散文只是一些“边角料”,但在这些清淡的短小篇什里,有他的激情和念想在。对于自己的书画,汪曾祺自谦中更带着清醒:有人撺掇他开书画展,他笑笑说,他的画作为一个作家的画还看得过去,要跻身画家行列,是会令画师齿冷的。不过,看汪曾祺画的人,必是欣赏他的小说散文的人,不会用“画师”的眼光来打量他的文人画。现在有好多“画师”在画“文人画”,实在是糟蹋了传统意义上的文人画。

汪曾祺写作之外沉醉于书画虽是遣兴自娱,但也颇为自负:自言他的画与小说散文一样,不今不古,不中不西。对书法汪曾祺有着自己的标准,他写过一篇《字的灾难》,对北京街头上的招牌字品评了一番,尤其对流行一时的刘炳森的隶书大字招牌更是不以为然,再如他说启功的字书生气重,放得太大,易显得单薄,这些见解也显出了他的眼光。对自己的字也颇夫字自道,譬如他曾在大理写过一副对联:苍山负雪,洱海流云。他自我欣赏说:“字大径尺,体兼隶篆,因喝了一点酒,字写得飞扬霸悍,亦是快事。”这也见出了他的性情的可爱。

汪曾祺70岁时曾写过一篇“书怀”,说以他的身体再对付十年问题不大,计划再出一本散文集,一本短篇小说集,把《聊斋新义》写完,再就是把酝酿已久的长篇历史小说《汉武帝》写出来。事与愿违,结果还没到八年就突然发病归了道山。在《汪曾祺自述》一书里有一张照片:汪先生正伏案挥毫,注明“1997年5月11日(去世前五日,发病当天上午)为来访者写字”,也就是说,汪先生最后是“倒”在自己的性情里,并不痛苦。他《七十书怀》里的愿望,一本散文和一本短篇小说姑且不谈,他的《聊斋新义》和《汉武帝》都没有了下文,不过有多种版本的《汪曾祺作品集》留了下来,尤其是现在更有了新版的《汪曾祺全集》,也算是圆了汪先生的心愿。

但是,还有一个心愿在汪曾祺的“书怀”里没说,就是他很想出一本书画集——汪曾祺去世后,他的女儿汪朝遇到了徐城北,徐城北告诉她汪先生生前很希望出版自己的书画集。这一下提醒了汪曾祺的儿女们,于是,他们把父亲多年积存的画稿翻出来整理,也才“明白”了他们失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父亲。于是,便有了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的《文与画》,虽不能算正规意义上的书画集,但亦文亦画,也符合汪曾祺的特点。

在此书之后,汪曾祺儿女们写的回忆父亲的书里,还有另外编选的汪曾祺的书里,都有许多汪曾祺的文人书画作品,虽然汪曾祺没有专门的画集出版,但这些插在书里的插图,也大体上反映了汪曾祺的书画造诣。

作者介绍:

薛原,系副刊编辑,图书策划人。著有《闲话文人》《检讨—旧档案里的中国海洋学术权威》《留恋之矢》等,编有《独立书店,你好!》《如此书房》《带一本书去未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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