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的话题

我的索书之趣

山东济南 雨兰

我喜欢买书，也经常索书。买书有买书的乐趣，索书也有索书的情味。有时仗恃着自己爱书聚书索书读书，也索得理直气壮，底气十足。看看自己书橱里，那些索得的“美书”也是洋洋大观。

索书，自然要先向自己熟悉的、可靠可亲的师友们伸手，所谓知己知彼嘛。周日去文化市场买书，顺便到文化市场附近的王兄画廊小坐，就看到了李一老师的两本新著《墨舞影幻》、《画沙绪语·李一书法集评》。翻了翻后心想，这么好的书，发信要去。李一老师为人宽厚亲切，谦逊质朴，于中国美术史和中国书法史论上都有很深的造诣，不仅如此，李一老师还写得一手好书法，他的小楷、章草都是我心仪的“美书”，近几年出版的书法作品集和理论方面的书多种，我大都各存有一册，有的是他来济南时带着赠送我的，有的则是我去信索寄的。索书信发出去不久，李一老师虽然工作繁忙，还是给我寄来了他的两本新著，两本书都是毛笔题签：瑞东正腕。行楷，亲切熟悉的字迹。《墨舞影幻》系李一老师的书画作品集，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异型本；《画沙绪语·李一书法集评》则是由江师母编选的关于李一老师的书法评论、对话等文章。

儿童文学作家安武林的博客，是我常去转转学习的好地盘，喜欢他优美、温暖、畅达的文字，更喜欢他文字里弥散着的那种率真自然的性情。有一天，看到他发博文说，人民文学社天天出版社推出了他的作品系列一套八本，并说做了几套毛边本。我顿时眼睛发绿，心痒难忍，想那痴迷于书的陆游老头儿所说的“书生习气重，见书喜欲狂”大约就是这种样子吧。按捺下狂喜之心，冷静思索，和安武林还不是太熟悉，哪好意思去索？但这一套八本的毛边书怎么能错过？能够抓紧买回来珍藏也好。毛边签名本，八本哪，简直是诱惑，是勾引啊！对，就是陈子善所说的“勾引”。怕被别的爱书人抢购了，于是毫不犹豫地发纸条，说买一套毛边本，他很快回复说，毛边本没有成套的了，可以寄给我两本。并慷慨地说，赠送给我的，不用汇款了。不久，收到他寄来的书，一本是散文集《母亲的故事是一盏灯》，另一本是儿童诗集《月光下的蝈蝈》。两本书也都题签，内容为，瑞东同志惠存。这年头很少见到称呼同志了，看到题签，不禁一乐。两本书装帧设计精美大气，童趣盎然，美轮美奂的彩插，而且是亲爱的毛边签名本啊，那心情，当然是喜不自胜。因为实在是喜爱他的童话文字，温暖、优美，充盈着丰美的诗意，后来，索性厚着脸皮，索要他的一本童话集。本来想能有他的一本童话集《老蜘蛛的一百张床》，也就心满意足了。不曾想，他送书慷慨，从网上订购了浙江少儿出版社新推出的他的一套四本童话集，送我，让我惊喜不已。我的索书，也暂告一段落。

以写书评书话著称的作家止庵，他的《插花地册子》我有两本，一本是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的，我从旧书店淘得的，另一本是东方出版社二00一年出版的，我索得的，为签名本。欣赏他的文笔。几年前我偶然遇到他的《插花地册子》，对他的文字一见钟情，那种简淡干净、利落从容、温婉而又犀利的笔锋实在让我爱之不已。后来又买到他的《相忘书》和《茶店说书》，读着总觉意犹未尽。无意中在新浪网上找到了他的博客，呵呵，索得他旧年老版的《插花地册子》一册，为纪念。

惨遭我索书最多的当属德发老师。知道当代作家赵德发的大名是很久了，读过不少他的小说，喜欢他作品的那种厚重与大气，深邃与精到，以及作家对传统文化传承的自觉与担当。熟悉起来却是在博客上。二00八年六月，他的被誉为“中国内地第一部反映当代汉传佛教文化景观”的长篇小说《双手合十》单行本，由江苏文艺出版社隆重推出。那时我正好对佛学感兴趣，也阅读了不少佛学的经典书籍，我便提议做个关于《双手合十》的对话。看他好脾气，趁机向他索书。于是，他的农村三部曲《缱绻与决绝》、《青烟或白雾》、《天理暨人欲》，长篇小说《震惊》，散文随笔集《阴阳交割之下》，《中国当代作家精选集·赵德发卷》，《祖祖辈辈》等等陆续摆进了我的书橱里。因缘际会，郭凤岭主编的《写书记》里，德发老师和我的文章都在其中，《写书记》出版后，他发信问，这本还要吗？知道他这是取笑我，因为我也放弃了稿费选择要样书，但我还是乐呵呵地回复，当然要，还要签上尊姓大名。我的秘密目标是，初版本、再版本，一本也不能少。据说今年他关于道教文化的长篇小说单行本《乾道坤道》，也要隆重推出了，看在我索书如此执著的份上，书出来后会主动寄赠我一本的吧！

张炜老师的作品，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随笔，无不文字丰美，诗意丰盈，深邃大气，厚重结实，都为我所激赏。他的书我断断续续地也阅读了不少，像《古船》、《外省书》、《刺猬歌》、《丑行或浪漫》、《纯美的注视》、《远行之嘱》、《心仪》等。万松浦书院论坛五周年征文，获得一个小奖，奖品是张炜老师精美的书。呵，厚重的三本，开心了好一段时间。后来，获得万松浦第二届新人奖，那时我眼巴巴地希望能收到的奖品，就是张炜老师由出版社推出的新著《你在高原》，可惜是陶器。陶器固然也精美，但对于爱书人来说，又怎能比得上书可爱可心？听说第三届新人奖的奖品就是一套《你在高原》，心里那个羡慕啊，好想和他们换换。那天忽然想起，自己的书橱里居然还没有张炜老师的签名本，这怎么能成！知道先生忙，所以平时很少叨扰他，只是在逢年过节时发个短信问候祝福。而他也总是亲切、礼貌地予以回复。心动不如行动，于是给他发信去索。没好意思开口要那一套十卷本的《你在高原》，心里却是极想得到的，期待着，如是。

有时想，对于真正爱书读书的人来说，买书聚书索书都是乐趣，并不是存心要占个小便宜。毕竟，这年头买书的闲钱也有一些的，从网上买书还可以享受较低的折扣，确确实实是便利也实惠。而索书的乐趣，在于和师长、朋友们书来书往的那种温暖与温馨。一本书，因为有作家本人的签名，仿佛就此多了人间烟火气，多了一分美丽的情谊，多了一种温暖的纪念。也仿佛是阅读、收存了这样的书，我也就会因此沾染了他们的灵气与慧心，浸染了他们的风致和品格。

我的书房之梦

甘肃康县 万太军

拥有一间自己的书房，是多么心仪的事儿，那是我多年的梦想。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家里刚修了三间新瓦房，是那种可以镇楼（农家将开了凿子的厚实木板镶在一起形成的一层用来放东西的结构）的两层土木结构，三间相通。在当时的农村已算很不错了，当然也花尽了家中所有积蓄。搬进新房子的时候，只有一个装着一点粮食的大柜，一张大木床，还有一个黑木箱子，那是母亲的嫁妆，其他什么也没有。连一张小饭桌也没有，吃饭都是端在手里。我经常搭一高凳子伏在箱子上写字，要不就趴在低矮的木凳上。后来，母亲用卖菜攒的钱买回一张小木桌，既当饭桌又供我学习之用。小孩子都是匆匆做完作业就跑出去找同伴玩，对这种局促当然毫不在意。可是在一次到同伴家里玩的时候，无意中我注意到了同伴家的书桌，也就是当时被称作“写字台”的那种，就摆放在同伴家卧室的窗下。桌面上铺一整块玻璃，玻璃下面压着几张同伴父母以及全家福黑白照片。桌上有一个用酒瓶做的花瓶，瓶里插一束塑料做的牡丹花。一个木板做的小书架，还有一台木质外壳的收音机，再就是头油、百雀灵之类的化妆品。当时我很羡慕，在桌前站了好一会才离开。从此，心里就想，我要是有一间那样的书房该多好！一直在想，梦里都想。

这样想着，一晃四五年就过去了，我渐渐长大上了初中。夏季的雨天，父母请来两位四川木匠，听说心灵手巧，除了做两副玻璃窗、一个碗柜之外，就是给我做一张双人木床和一张书桌。听到这个我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也终于要有那样的书桌了！接下来我就操心着床和书桌摆放在哪间屋子里，具体摆放在什么位置最好。最后我想好了一个方案，但需要一堵隔墙将我选的那间与其它两间隔开。于是，我就利用暑假上山割来几大捆木竹，然后用几根木条做成架子，用木竹编好，再用事先和好的加了麦衣的泥抹平抹光，干了之后用报纸糊上就好了。暑假行将结束时，我心仪已久的书房也初步建成。之后的日子里，我一直精心布置着这间简单却能让人满足的书房，我在床周围的墙上贴了很多我最喜欢的画，在书桌上方的墙上贴几张自己认为好看的明信片之类的，外面窗台上放上盆花，书桌上摆了秀石盆景，然后放上书，特别是四大名著，还有我喜欢的几本文学书籍。我还在星期天利用剩下的木板自己做了个小小的书架，刚好能摆上那些书。那时候要写大楷，我也喜欢练毛笔字，就看样子自己做了个笔搁，用家里剩的洋漆涂了。再用竹子做一笔筒，插上几只笔，摆上墨盒。反正学习用品一股脑都摆上了。感觉不错，很实用，也挺像那么回事儿。

此后的近十年间，我一直都在那间书房里学习。尽管简陋，却很惬意。我就是在那间简易书房里，读完了以四大名著为主的古典历史小说，古龙、梁羽生等知名作者的武侠小说，当然也有诸如巴金、鲁迅以至后来的路遥等近当代大作家的文学作品，还有被称为中国现代“四大才女”的张爱玲、石评梅、萧红、庐隐的精美散文，对我的文学启蒙以及后来的创作奠定了基础。那间书房里有我许许多多难忘的记忆，我就是在这间书房里刻苦努力考上大学的。每每想起这些，眼前就会浮现出自己当年挑灯夜读的身影——月落乌啼，夜深人静，光晕如豆的煤油灯下，我依然为一道难题绞尽脑汁彻夜难眠。而当我倍感疲倦时，母亲总会端来一杯热水或者一碗香喷喷的面条。那时的峥嵘岁月，虽然清苦，却怡然自乐！如今，都如落英飘远。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已经没有福利分房的待遇，但是我所在的单位因为人少，还有几间闲置房。给我安排的房子是建于六七十年代的土坯瓦房，十七八平米的样子，里面刷得雪白，水泥地板，靠墙还有一排水泥灶台——原来做过厨房。我们同来两人，一人一间。虽然条件差了一点，不过有住的地方我就已经很知足了。然后我又开始畅想起未来，我想有一院幽静住所，也像梭罗一样开一片地种菜点豆，植树养花，可以听风听雨、读书、品茶、吹笛子洞箫、晒太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此下去，到老即使不得一字，也尽享风流，本身都成一部书了。

一年后，开始恋爱。其间我换了一间房子，在公路边的一座二层小楼顶上。房子比原来宽敞许多，二十五平米左右吧，砖混结构，采光好，三面墙壁就有四个大窗户。缺点是离公路近，而且位居最边上，窗户又多，所以过于嘈杂且冬冷夏热。由于做秘书，单位特地给我配了一张办公桌。我在过道里做饭，于是这间屋子既是卧室又是书房，八小时之外我还经常在屋里加班写材料。又过了一年，我结婚了，新房就布置在这间屋子里。

婚后，条件略微改善，但当时还没有电脑。我便在临院内窗户边上腾出一块不到五平米的地方，墙上贴上同学的书法，自己的水墨山水画，所有的书籍装箱摞在墙角，一方更为简洁的书房就这么造成了。及至有了女儿，也常常是一边逗女儿，一边看书。女儿哭闹时就抱到书桌前，一页页翻着专为女儿买的图画书给她讲故事，讲着讲着女儿就睡着了。将女儿放在童车里睡去之后，我又腾出手来，在女儿平静匀称的鼻息中小心翼翼地看书，或屏声凝息地抒写，时不时还得眷顾那个熟睡的小家伙，有时候会忘情地轻轻亲一下女儿胖乎乎的小脸蛋，妻子在一旁总会抱怨我的胡子扎着孩子了。我常常陶醉在那种带着乳香的暖融融的气息之中，幸福安详。

殊不料刚过了两年，县城公路要拓宽改造，我住的那座矮旧小楼被拆，我只得又租房居住。因所租房屋空间小，也就谈不上设书房了。后来紧步县城量化改造后尘，单位要在后院修住宅楼，共六层，办公住宅共用。当时手头仅有万把块钱，但处于被逼无奈，于是硬着头皮登记了五层靠西的一中套，近一百平米，两厅两室一厨一卫，外带一个近七米长、一米五宽的阳台，是一种很紧凑而且我比较喜欢的户型。而后又四处拉账贷款东借西凑，几经艰难困苦才终于搞定。真所谓爱书人，天不负，以后的几年内赶上连续涨薪，才得以很快还清房贷。说起来还真要感谢这个一直不曾泯灭的书房梦。当时房价正处于刚有上涨迹象但尚处于萌动阶段，涨幅很小，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抓住了机遇，若是错过那个时机，以现在的房价，怕是这辈子都要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想要一片绿叶，结果却引来了整个春天。

因为囊中羞涩，所以只对厨卫稍作装修就匆匆入住新房。后来，我和妻子商议，将与厨房相邻的那间餐厅改成了书房，和女儿共用。书房虽然只有七八平米，但与客厅相通，北墙有窗，开窗可见北山及村庄农家，高山青青，溪水潺潺，视野开阔，令人心旷神怡。书房取名“随心斋”，缘于我的博客名“随心所语”，自己也被冠以“随心斋主”的雅号。我生性喜欢养花，便在窗外墙上装了角铁花架，由于是靠阴的一面，所以我摆放着吊兰、茶梅、文竹、春兰、蕙兰、金钟海棠、四季海棠、杜鹃等喜阴的花卉，四季有花开，赏心悦目。书房正中置一书桌，配一藤椅，案头放一台电脑和笔搁、镇尺，电脑旁摆一盆仙人掌，以防电磁辐射。桌后靠墙摆放两个铁皮书柜，把我多年积攒下来的书一箱箱展开，分门别类参差上架。书柜顶部左右分别摆一盆金边吊兰和文竹，婀娜多姿，更显生机。桌前摆一茶几，几上有一整套功夫茶具，有朋自远方来，可放一曲古筝或古琴曲，听着天籁之音，品茶闲聊，或者吟诗作赋，雅兴所至，悠然忘归。几旁有一两盆兰花，冬季当然会有水仙，冬春之际或是春夏之交，可品茗赏兰，素心凝香，不啻为一种雅事。我喜欢器乐，尤以竹笛为最，便购回苦竹笛和紫竹洞箫各一支，闲暇偶有兴致，吹奏一曲，抒发胸臆，以涤去心中浮躁烦忧，岂不快哉！我亦喜好书画、奇石，自然书房里是少不了这些的。可惜先前自己创作的水墨山水画没有被及时装裱，以致于被蛀虫所蚕食而不堪入目，只好束之高阁权作纪念吧。奇石倒是有几件，而且都属原始形态，未作任何加工修饰。我以为所谓奇石，其实就是大自然的缩影，我们赏石不就是看重或者钟情于石头的天然情态么，所以我不大喜欢矫揉造作的雕琢，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一种朴素的美，自然的美！这也恰恰是大多文人雅士所追求的一种情怀或者境界。

按说有这样一个书房应该平和了，知足了，可我心中的书房远不止此。我心中的书房空间应该更大，除了现有的陈设之外，书桌要油光锃亮的红木或者是紫檀木抑或鸡翅木仿古大书案，配以太师椅或转椅，案头清供一方玲珑奇石或者艺术精品，还要有笔架和几管纯羊长毫笔、一方洮砚或是徽砚，每每伸出那管纯羊毫笔在鸭头绿的名砚中舔墨时，都仿佛能触及那种“古树探花，幽香入微，钟声穿月，雨声滴砚”的意境和古韵。书柜当选古朴典雅的上乘之作，容量要大，可藏更多典籍。当然书画必不可少，不求出于名人手迹，但求自己感觉有味，或横轴，或立卷，随势随心而宜。几前闲坐品茗，有文人书画卷轴映目，花树之下有士子含目仰面，琴罢枯坐，指凉茶闲，逸兴悠远，自是另一种境界。博古架也是不可或缺的，架上点缀以陶罐、青花瓷、奇石、古玩之类，在你感觉身心疲惫之时，闲庭信步，架上的千古意韵便如高山流水脉脉而来，润洇心田。有石、有乐、有茶，根雕想必也是要有的吧，可作茶几，可做奇石底座，亦可作花托，最好是一件精美艺术品，让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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