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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霍先生的漫长时光

作者:jnscsh   时间:2022-03-04 08:44:32   浏览次数:

工作,送走一拨人后,他才会注意到人群高墙后的我。有一次博物馆有个主题展览,是兵马俑的巡展。那些陶俑制成的人其实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只是喜欢站在那里穿着白衣口若悬河的霍希,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历史,好像都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光。

那天我好像魔怔一样问了一句:“为什么兵马俑里没有女人,为什么自古征战只有男人才能上战场?”

所有人唰的一下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霍希也望了过来,他对我说:“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没有你吧。”

我的脸突然热了起来,周围的人都轻轻地笑了起来。不是嘲笑,是善意的笑。我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霍希转头又说别的去了。

这句话的背后到底有没有深意?晚上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多次,空调已经开到了18摄氏度,我还是热得睡不着。

只要霍希那清浅的梨涡冲我绽放,我就开始神魂颠倒。

那天晚上我立下重誓,一定要考上和霍希一样的学校。

6.

我拿到入学通知书的时候,激动得给霍望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刚刚喂了一声,我就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我考上X大了!”

那是2009年的夏天,最热闹的奥运会已经过去。我没看过一场比赛,再也没去过首都博物馆,我永远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啃书做题。我妈每隔一个小时就来敲一次门,确保我没有溺毙在题海里。

“恭喜你啊,小朋友。”

这样熟稔的口吻,吓得我摔了电话。没过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我刚刚喂了一声,就听到霍希在电话里对我说:“开学的时候我去接你,小学妹。”

我的心脏咚咚跳个不停,我甚至都忘了自己跟他说了什么。晕头晕脑地挂掉电话之后,我兴奋地沿着我住的那栋楼跑了一圈又一圈,回来的时候心里直犯恶心。后来我妈看我不对劲,掰着我的脸扒拉了一顿:“你好像中暑了。”

我去上学的时候我爸把阵仗弄得特别大,他本来想摩拳擦掌开着卡车帮我去送行李。我冷静理智地拒绝了我爸的建议,只是拖了一个行李箱捆了铺盖,自己拦了的士去学校。我爸像个神经病一样开着车在的士后面跟了一路。

霍希果然站在学校门口,他真是太好认。永远都是短袖长裤,头发清清爽爽。我冲他挥手,他走了过来:“怎么不见你父母?”

我爸的黑奔从我身后缓缓驶过,他用力地按了几下喇叭,面色阴沉地驶了过去。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霍希:“他们太忙,顾不上我。”

他只是笑,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穿了我的小伎俩,不过霍希主动接过了我的大包小包:“走吧,带你报到。”

我到宿舍铺床,本以为是简单的小事,但无论我怎样折腾,被套和被子怎么都弄不到一起。本来站在外面的霍希走了进来,他看到把整张被单都卷到了身上的我,笑得有些不能自已。

“米唯辞,这些简单的事情你也应该学着做一下吧。”

他这样说着,接过了我手上的被套。那是我第一次碰到他的手,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先撤了。

霍希的个子比我高上半个脑袋,他递给我两个被角:“这样捏着,我来套。”

抖被子的时候空气里充满了细小的灰尘,太阳照进了寝室,翻出了微妙的光彩。

他又爬到上铺去帮我把床铺铺好,替我挂上了蚊帐。我笨手笨脚地站在一边看着霍希,眼眶莫名酸胀起来,好像下一秒我就要哭出声音。

那句喜欢你一直翻涌在心里好像不歇的海浪,但是我和他的目光触上的时候,他笑了笑:“怎么了,有问题吗?”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脱口而出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你为什么会去说评书?”

他愣了一下:“我爸喜欢。那家茶馆我爸常去,我看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那是他第一次提到他的爸爸,霍望说,他们的爸爸死于工伤。

7.

我怕狗血桥段的发生,跑回家问我爸爸:“你公司里没有什么人死于工伤你又恰好没有赔偿吧?”

我爸横眉看我:“你学数学把基本逻辑学没了吧,我是良心企业家!”

听到了这样明显的讽刺我反而笑了起来,我用力地拍了几下我爸的肩膀:“那就好,那就好。”

学习基础数学的时候老师又一次说出了那句经典名言:“自然科学的皇后是数学。数学的皇冠是数论。哥德巴赫猜想,则是皇冠上的明珠。”

于是他抽出时间解释一遍我耳熟能详的哥德巴赫猜想,一七四二年,哥德巴赫发现,每一个大偶数都可以写成两个素数的和。他对许多偶数进行了检验,都说明这是确实的。但是这需要给予证明。因为尚未经过证明,只能称之为猜想。哥德巴赫写信给大数学家欧拉,对方也无法证明。这个看似非常正确的理论,居然悬而未决。

我呵笑一声,被老师听到了。他点我起来:“这位同学,这有什么好笑的?”

“这就像情侣一般是由两个人组成,但是两个人最后是否会成为情侣,这也是一个很值得去研究的问题。”

全班都笑了,老师终于放我坐下,他含笑说了一句:“这个不属于数学的范畴,你说的这个是诡辩。”

后来我鬼使神差地在课后一遍又一遍地演算着那个难搞的歌德巴赫猜想,我从布朗看到拉德马哈尔,又妄图去研究陈景润证明1+2的那两百页稿纸。数学这门课程,就是看起来最基本且成公理的东西也需要大量的研究,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我成日往返于教室和图书馆,甚至都快忘记霍希此人了。哪知有一日霍希居然主动约我,我喜不自胜,独霸寝室的镜子长达一个小时。室友纷纷指责我说:“皇后,这个世界没有白雪公主,你不要再问镜子你美不美了,我们替它回答你——你真的很美!”

我暗自幻想这肯定是一个非常唯美的约会。哪知到了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一看:这厮带着肤色各异样貌各异的外国人站在图书馆前,看到我的时候挥了两下手。

原来今天是霍希带着这一群留学生学院的学生们了解学校的历史和风景,霍希思来想去,觉得我这个总跑海外的人可能会跟他们沟通比较顺畅,于是把我也叫上了。

人群中突然有一声非常不标准的中文传来,我定睛看去,发现之前在黄金海岸边教我学冲浪的澳洲ABC窦子安。他露着大白牙拨开众人朝我走了过来:“为止!”

霍希看了我俩一眼,我马上挡在窦子安身前手足无措地向霍希解释:“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我以前在澳洲认识的教我冲浪的人,我我我……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向来口齿伶俐的我这会儿好像一个笨蛋,窦子安的声音却盖过了我:“我们很有关系!我就是为了你才不远万里飞到这里来留学的,你居然说我们没有关系!”

他扯住我的胳膊,眼神里藏着无限的委屈。天可怜见,我发誓我从高中毕业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此人了,他为什么要含血喷人在霍希面前诋毁我?

我都快哭了,霍希却只是笑着摇了摇脑袋。他脱下了红色的羽绒服罩在了我的身上:“下次多穿点,虽然你这样穿得好看,但是你鼻涕都要掉出来了。”

窦子安从背包里翻出纸巾往我手里塞,我闪了又闪,他固执地把一包纸巾塞到了我的手里,随即也脱下衣服递给了我:“穿我的。”

我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直直地盯着霍希。他最怕冷,每到冬天都会穿得像个球似的。这个时候却把衣服披在了我身上。

“霍希,你不冷吗?”我的眼睛居然氤出一片朦胧的水汽,看不清他的长相。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你穿着,我不冷。”

零下3摄氏度,柳树干枯的垂枝上都挂满了冰凌。我呵出一大团白气,裹着他的羽绒服站在那里。霍希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他对我说,他不冷。

数学论理和喜欢的心情如出一辙,结果无非就是两个,正确或错误,喜欢或不喜欢。但是我们总要花费大量时间去据理力争,从各种事件和实践中分析细枝末节,每个人都好像侦探一样,从蛛丝马迹里寻找证据。

不知道这样充分的条件我能不能用来证明,其实霍希对我也有动心。

8.

其实我知道很多关于霍希的事情。他喜欢喝茶不喜欢喝咖啡,喜欢在没课的时候去图书馆看书而不是在寝室里上网,他偶尔喜欢去澜园餐厅吃炸羊腿,还会给我捎上一只。

我甚至无聊到在电脑里数学模型,取名为hope。我输入了大量的数据,甚至把每次相遇的时间都算上了,企图让最后的运算结果得出一个好数字。因为我相信,只要我得出了一个好数字,我就能和他在一起。

与此同时,我这才知道,在我大学开学之后,窦子安居然因为我,不远万里跑来做交换生。尽管他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但是这厮义无反顾地就这样来了。

他成日堵在我的教室外面、寝室楼下,傻呵呵地适应着和澳洲截然不同的天气和习惯。有几次我在图书馆做作业写得晚了,他就一直守在离我不远的一张桌子上看书,连那本《上下五千年》拿倒了都不知道。

他为我选了自己最不喜欢的专业,拼了命地爱上老北京的一砖一瓦,只为我在疯狂追逐霍希的同时能回头看一看那个同样追着我的影子的那个他。

很多时候我都想问窦子安一句:“你傻不傻啊?”但是话到嘴边,总觉得这个问题好像反问,我到底是在问他,还是在扪心自问。

毕业季节悄悄降临。霍希穿着学士服被很多人拉去拍照,我又被阻挡在外面。

等到人少的时候,我走上前去,霍希愕然抬头:“米唯辞?”

“恭喜毕业。”我有些言不由衷,“你还继续考研吗?”

他摇了摇头:“不考了,在毕业之前我的工作找好了,在宁夏那里。”

霍希拉着我坐下,我俩坐在草坪上。四月的风闻起来有些热热的,青草的味道被太阳晒得蒸腾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人群对我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按时吃饭,不能因为找资料饿到胃疼。冬天的时候不要穿得太少,女生穿得太少会冻出病的。知道你成绩好,就不嘱咐你关于学习的问题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突然说了一句:“霍希,我喜欢你。”

身边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我的裤子上突然有两点水花。再伸手摸上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哭了。

霍希伸手将我的脑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这是我第一次靠在他的身上。学士服是租来的,味道有些难闻。但是霍希身上有好闻的香味,我的眼泪越发止不住了:“你知道吗,我从高一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那个时候你穿着灰布大褂,站在茶馆的舞台上说书。说到锦毛鼠白玉堂偷窃包拯的官印,那一段我可以背下来了。后来我知道你是霍望的哥哥,我这才和他和好。而且我最讨厌吃草莓味道的冰激凌,其实我讨厌一切甜食。但是你给的,我全部都吃了。我追着你考上了X大,我甚至为你建立了数字模型……霍希,我喜欢你。”

他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很坚定地说:“抱歉。”

我心中那个关于爱的金字塔突然塌陷,轰然倒塌的那一刻,我的血肉一阵绞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我的体内死掉了。

“为什么?”我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因为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你开心我会开心,你难过我也会难过。但是你要知道,这些都不是爱情。”

那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好久好久,久到夕阳将我们二人的影子叠在了一起。我心里很清楚,在我体内死掉的那一部分,名叫霍希。

后来我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乱走,窦子安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他不说话,也不赶上,就是跟着,跟了好久。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寝室要关门,他这才出声问了我一句:“米唯辞,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残忍地复制了霍希给我的那句话:“抱歉。”

他一向阳光灿烂的脸上顷刻间便忧郁了下去,强撑起来的笑容连我都看不过去。窦子安操着不太熟练的中文对我说:“没关系啊……我可以等的。一年不行还有两年,两年不行还有三年。我有一辈子可以等,等你回头,我就在你的身后。”

9.

霍希看到我那身衣服的时候又皱起了眉头,多年不见,我还是能猜到他的表情。霍希对我说:“你就不会好好穿衣服吗?”说完之后,他脱掉了自己的黑色羽绒外套,甩到了我身上。

我拉着跟在身后的窦子安:“你看,我的男朋友更不会好好穿衣服,他穿着短袖就上了飞机。”

“你们两个……”霍希叹气,“快点上车,我带你们去酒店休息。”

车过高速,傍晚的北京华灯初上。我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景色,自己的青春也就这样匆匆地过去了。

后来我去澳大利亚做交换生一年,我爸的生意更好了。他的目光跨过了半球,直接把家安在了澳洲。于是我不用坐长途飞机回家过年。我再也找不到各种借口返回神州大陆,返回那一块霍希曾经待过的地方。

我去了澳洲,窦子安便也放下了一切追着我的脚步回了澳洲。我嘲笑他讽刺他甚至还吼过他,但是这厮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秉着城墙厚的脸皮赖着我的身边,逢人便说:“这是我还没追上的女朋友,米唯辞。”

他为了我把中国历史学得很好。他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旅游,中文也利索了起来。

我问窦子安:“你为了我改变,值得吗?”

窦子安只是摸了摸后脑勺:“值得啊,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那个时候我终于落下泪来。那是我第一次为了除霍希以外的人流泪,当初被霍希拒绝的时候,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任何人了,但是这个穷追猛打怎么都赶不走的窦子安却成了我的例外。

爱情永远都是属于勇敢的人。他们用炽热的心融化风霜,用坚定的脚步走向那一份最美好的感情。

这次坐飞机回国,是我妈妈告诉我:“听说霍希领证了,好像半年之后的婚礼,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毕竟你们原来关系挺好的。”

我掰着指头算过时间,距离我见他的第一面,已经过了六年。

六年时间能够将一座城市改头换面,能够让一个人的感情沧海桑田。

当我再次拿起电话打给霍希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一声喂,却让我涌起了老朋友一般的熟稔。我们聊了很久,毫无挂碍,似乎根本没有那一段空白的隔阂和往事。

原来我也可以和他聊上这么多无关风月的事。我放下电话的时候,窦子安还在一边紧张兮兮地看着我,我呵笑一声望着他说:“放心,我最喜欢的人是你。”

他这才露出安心的表情,不过固执地订上了两张机票跟着我回国参加霍希的婚礼,生怕我和霍希旧情复燃。

10.

婚礼上的霍希很帅,我从没见过他穿西装的样子。他帮新娘戴上戒指,我居然被感动哭了。

窦子安给我递纸,我接了过来。看着台上那个面容模糊的新娘,心底终于释怀。

司仪在台上举着话筒大声说着让台下的嘉宾祝福这一对新人,我举杯的时候,嘴角的笑容不变。

写满暗恋的时光就在这觥筹交错中落幕,霍希的笑脸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中。

这样就可以很好了。我用力闭了闭眼,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窦子安。经年已逝,陪伴在身边的人,才是属于我的最圆满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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