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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太空记者的日记

作者:jnscsh   时间:2022-03-11 08:44:42   浏览次数:

从太空返回地球后,我没顾上好好休息一下,就投入了有关这次太空飞行专题片的制作。几天后,当编导们编完最后一个镜头,并满意地喊了一声“OK”时,我已经疲惫不堪,恨不得马上倒在床上睡他个昏天黑地。可是,就在我那双直打架的眼皮刚刚合拢时,电视台台长却打电话叫我立即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到了那儿我才知道,是国内一本著名的科普杂志《世界航空航天博览》约我给他们写一篇文章,介绍一下我这次参加太空飞行的经历。回到家里,我翻出了参加太空飞行的日记,把它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自我感觉还说得过去,只是篇幅略显长了一些,好在有人云“文无从论长短,章无以论篇幅,重在实质”,所以便未加删节,原封不动地寄了出去。

2019年9月28日星期六

北京时间6时整

T—150分(发射前时间)

天色完全亮了,蓝盈盈的天空看不见一丝云。和气象中心预报的一样,今天是一个理想的发射日子。我暗自庆幸“老天爷”有眼。

发射阵地上,火箭吊装、起竖的作业已经完成,推进剂也刚刚加注完毕。翘首望去,那紧依着巍峨的发射塔架,整装待发的乳白色航天飞机,此刻就像一个即将挣脱母亲怀抱,姗姗学步的孩子。火箭周围,一群彻夜未眠的专家和工程师们正在对火箭做最后的测试和检查。发射阵地的扩音喇叭里,播音员在一字一句地报告着倒计时,尽管声音不紧不慢,却给人一种紧张、迫切的感觉。

我是今天即将升入太空的三名宇航员之一,同时又是华厦电视台转播发射实况的电视记者。此刻,我身着桔黄色的宇航服,伫立在宽阔的发射场坪上,用略带激昂的音调开始做现场报道:“华厦电视台,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这里是位于我国南部地区的海南航天发射中心。现在是2019年9月28日北京时间6时整。两个半小时以后,我国的第一架航天飞机‘长虹’号就将从这里首航太空。从现在开始,我们为您转播这次具有历史意义的发射实况。”

我侧身向着发射架上的庞然大物,继续向观众介绍说:“观众朋友们,‘长虹’号航天飞机是由我国的航天科学技术工作者自行设计和建造的,也是我国许多工业部门和各行各业职工艰苦奋斗、通力合作,历时7个春秋的研制成果。……为使电视机前的观众对我国的航天飞机和运载火箭有一个基本的认识和了解,我们特地请来了著名的航天技术专家、航天飞机工程的总设计师凌志宇教授为您做详细介绍。”

总设计师是个鬓发花白、和霭可亲的小老头。他极其认真地为观众做了一番通俗易懂的讲解。凌总设计师告诉观众,“长虹”号航天飞机形似美国和前苏联的第一代航天飞机,只是机身尺寸略小一些,最多可载6名宇航员。航天飞机两侧机翼上分别喷涂了鲜艳的五星红旗和CHINA的字样。和美、苏航天飞机不同的是,“长虹”号航天飞机的使用寿命要长得多,达到120次,而当时美国的航天飞机却仅有100次。另外,“长虹”号的运载能力也比它们有了明显的提高,能将45吨的有效载荷送入近地轨道。凌志远还告诉观众,用来发射航天飞机的是“长征9A”号运载火箭。这种火箭由一枚直径6.4米、长56.45米的芯级火箭和两枚直径3.35米、长35米的助推火箭组成。发射时,芯级和助推级火箭同时点火,能够产生36450千牛的推力。“长征9A”号另一个先进的地方是它的芯级和助推火箭均能回收并重复使用。

总设计师的介绍结束后,距离发射时间只剩下2小时08分钟。该是我登机的时候了。

北京时间6时40分T—110分

一切准备完毕后,我动身前往发射架。

国家宇航局局长、发射中心的司令员和政委、电视台的领导和同事们,以及我的妻子等前来和我握手道别。大家纷纷以简短、热烈和朴素的语言,表达他们的良好祝愿。

我转身登上发射架的电梯,向送别的人们扬起手臂:“再见!”

随着电梯徐徐上升,发射场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近处是片片绿色的小草和五颜六色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随风摇曳,远处是辉映着朝霞的大海,波光粼粼,异彩纷呈。哦,最让人感动的还是那些因为实在遥远而无法看到的情景:在距离发射场10多千米的记者席上,坐满了来自全国各地和世界各地的新闻记者。此时,他们手中的所有现代化的采访设备都已准备就绪:一架架安放在三角架上的照相机、电视摄像机和电影摄影机都对准了这里的发射台,等待记录即将发生的举世瞩目的镜头,而报纸的文字记者们则正对着自己的录音机轻轻地叙述着。再远一点,在发射场方圆几十千米的周围,聚集着前来观看发射的各地群众。据我们电视台统计,今天赶来观看发射的观众人数绝不亚于1981年4月12日在肯尼迪航天中心观看“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发射时的人数。

我为人们的热情所感动,由衷地感谢这些关心祖国航天事业发展的素不相识的人们。我真想向他们大喊一声:“谢谢!愿上帝保佑你们!”

北京时间6时55分T—95分

电梯到达塔顶后,我在勤务人员的协助下,躺到航天飞机座舱的座椅上,扣紧了安全带。

参加今天飞行的另外两名宇航员已经提前进舱。大家都已是熟人,无需客套,他们只是微笑着和我握了握手,又忙着去试验与发射控制中心和飞行测控指挥中心的通讯设备。

作为电视记者的我自然有自己的活儿要干。我开通了航天飞机的自动摄像装置,继续我的电视报道:“观众朋友们,这里是航天飞机的座舱。现在距离发射还有80分钟的时间。下面我为您介绍参加航天飞机首航的两名职业宇航员,他们是指令长高鹏飞和驾驶员宋男……”

接下来,我和观众一起回忆了10多年前我国第一艘载人宇宙飞船发射成功的情景。因为从那时起,宇航员高鹏飞就以超人的智慧和勇敢赢得了全国群众,成为国内外著名的新闻人物,他的轶闻趣事至今已经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接着,我又着重介绍了航天飞机的驾驶员宋男,因为这位头一次参加太空飞行的姑娘是我国的第一位女宇航员,

最后,我捎带着介绍了航天飞机的第三名乘员,也就是我自己。我告诉观众,我不仅是华厦电视台的电视记者,而且是国家宇航局和航天医学研究所选拔的第一名非职业宇航员。我将在今后的三天里为观众随机转播航天飞机的飞行实况。这是我国有史以来的首次太空采访,我做为第一名“太空记者”希望观众朋友们喜欢我的节目。我没忘记告诉观众的是,假如他们有感兴趣的问题需要解答的话,可以直接拨打航天飞机的热线电话。我重复了这个热线号码,这个电话号码很好记,它由发射当天年月日的数码组成。

我尽快结束了这次播音,因为发射控制中心已经发出了“一小时准备”的指令。

北京时间8时25分T—05分

“五分钟准备!”发射控制中心总指挥洪亮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这时,机械装置自动撤除了发射架与座舱连接的舷梯。与此同时,我们关闭了宇航头盔的护目镜。

“两分钟准备!”顿时,座舱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我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我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两名宇航员,只见他们若无其事地控制着仪器,那种轻松自如地样子就像茶余饭后在家里揿动电视机的按键。两名宇航员镇定的情绪感染了我,我顿时觉得镇静了许多。

“一分钟准备!”点火升空的时刻就在眼前。

两名宇航员面前的操纵控制台上,近百个色彩各异的指示灯和数字显示器令人眼花缭乱地闪烁着,一只标有发射时间的数字显示器正在急速地递减着翡翠色的数码。与此同时,发射指挥员也短促有力地报告着倒计时:“……5·4·3·2·1……牵动!开拍!点火!”

当那最后的一瞬间到来时,我激动得差点晕眩过去。

北京时间8时30分MET(飞行经历时间,计为时:分)00:00

随着发射指挥员口令的尾音,我感到一阵剧烈的颤动。我可以想象得出来,这时发射场周围的数百万人和电视机前的十几亿观众肯定正在看到这样一幅壮观的画面:运载火箭的喷管里喷吐出一股通红的烈焰,刹那间,烈焰的高温汽化了喷向发射架底部的强大水流,蒸气与浓烟一起汹涌着、翻滚着向周围弥漫升腾,很快笼罩了整个发射架。须臾之间,火箭以雷霆万钧之势携带着航天飞机从云雾中一跃而出,由慢而快地直指蔚蓝的天空。火箭芯级和助推级喷出的二十条火龙最后拧成了一条粗壮的弧形航迹,宛如一道悬挂天际的彩虹,蔚为壮观。

“北京,‘长虹’飞行正常。”指令长高鹏飞兴奋地向发射控制中心报告。

随着航天飞机的爬升,我感到身体愈来愈沉重,我知道这里加速度过载作用在身体上形成超重的结果。最后,我们被3个多G的重力紧紧地挤压在座椅上。不过,这和在地面模拟器上训练时的感觉比起来要轻得多。

北京时间8时32分MET00:02

我感到航天飞机的又一次颤动,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向前抛去一样。原来,颤动是推进剂燃烧罄尽的两枚助推火箭与芯级分离时造成的。

航天飞机在芯级火箭的作用下继续爬高。MET8分32秒,航天飞机已经飞升到118千米的高度,远离发射场1400千米。这时,随着连接航天飞机与芯级火箭爆炸螺栓的起爆,机箭分离成功。望着迅速向地球坠去的芯级火箭,指令长高鹏飞做了一个飞吻动作,幽默地喊道:“拜拜了,您呐!”

美国20世纪70年代研制的航天飞机仅采用了部分重复使用的方案,虽然它的两枚固体火箭助推器可以完全回收,并重复使用20次,可惜它那造价好几千万美元的庞大外挂式燃料箱却无法回收,只能做一次性使用。而这次我国用来发射航天飞机的“长征”号火箭,则选择了完全重复使用的最优化设计。

我之所以对火箭回收技术了如指掌,是因为父亲就是航天飞机运载火箭回收系统的总设计师。我知道,此刻父亲一定正伫立在回收船队的指挥甲板上,手举望远镜对自天而降的火箭望眼欲穿呢。

北京时间8时40分MET00:10

机箭分离后不到两分钟,轨道机动系统OMS进入工作状态,它的两台发动机点火后把航天飞机提高到一条椭圆形的初始临时轨道。

MET44分钟,航天飞机经过第二次点火,最后稳定在一条247×245千米的近圆形轨道上。“长虹”号航天飞机入轨成功了!

消息传出,飞行测控指挥中心通过无线电向我们表示热烈地祝贺。国家宇航局局长则勉励我们再接再厉,完成航天飞机入轨后的工作。我们三名宇航员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我顾不得因为几小时前的超重和现在失重所引起的身体不适,神采飞扬地向电视观众报告:“华厦电视台,观众朋友们,现在我向大家报告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2019年北京时间9时15分,我国的‘长虹’号航天飞机已经按计划成功地进入了预定轨道。……记得58年前,前苏联宇航员加加林首次进入太空,成为第一个看见地球全貌的人。关于对地球的第一印象,加加林说:‘地球是绿色的’。可俗话说‘耳听是虚,眼见为实’,现在我们就热诚地邀请您和我们一起观赏人类的摇篮──地球。”

北京时间9时20分MET00:50

航天飞机刚刚进入轨道,指令长高鹏飞就迫不急待地脱去了笨重的宇航服。机舱内的温度控制在25℃,可以只穿普通的衣服工作和生活。

我也准备脱掉宇航服,可是在摘去宇航头盔时,却忘记了地面航天医学专家的忠告,无意识地摆动了一下头,结果却引起了“季托夫宇宙病”。突然间,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竟忍不住恶心得呕吐起来。

两名宇航员见状急忙过来关切地询问。宋男着急地从急救包里拿出一种胶囊,和指令长一起帮助我服下。这种国外经常使用的抗运动病药物果然疗效甚佳,我的晕眩很快减轻了许多。

此后,两名宇航员开始进行轨道工作。他们精心测试了飞行控制系统和反作用力控制系统等机载装置,并再次启动OMS轨道机动系统,使航天飞机再上“一层楼”,稳定在300千米的轨道上。我则随时用摄像机拍下他们工作的情景,向观众报告进展情况。

吃饭的时间到了。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可口的宇航饭菜。喜欢中餐的高鹏飞称赞“蛋煎猪排”香味扑鼻,口味纯正;酷爱西餐的宋男则品尝了“法兰克福香肠”,她得意的告诉我们说,这道菜是她起飞前特地定做的,因为“法兰克福香肠”是1981年美国“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首飞时,机上两名宇航员约翰·杨和罗伯特·克里平第一顿饭当中的一种。而我却由于胃口不适,只强咽了几口面包,喝了点加热鲜桔汁。

饭后,宇航员试验了货舱合瓣式舱门的开启、闭合情况和遥控机械臂的伸展收缩性能。最后,指令长高鹏飞满意地说,我们顺利地完成了第一天的工作,可以休息了。

MET13时,紧张工作了一天的两名宇航员很快进入了梦乡,而我却因为兴奋过度辗转反侧。黑暗中,地面指令接口逻辑控制器的指示灯顽皮地朝我眨着亮晶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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