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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火车的命运绝唱

作者:jnscsh   时间:2022-03-29 08:44:16   浏览次数:

zoޛ)jiuN5nu󾿦`mםiچ工作;司炉只负责烧火、加煤。由于长年将大半身体控在车窗外眺望,司机多数患有风湿病。平时走班(跑车)时间长,大都在路上吃饭,没有准确时间,他们一般患有胃病。在运行时,由于森铁是单行线,机车有时在站台上要等前车或后车通行,经常会晚点几个小时,有时在外走班一天一夜是常事,多时要几天才能回家一趟。所以每个车组的3个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最长,相互之间的关系相处得也最融洽。他们之间都称为“伙计”,蒸汽机车也被他们称为“伙计”。

在与工人们相处的日子里,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爷仨都是蒸汽机车司机的张洪友一家。年近60的张洪友红光满面,身板特别结实。为招待我,他的老伴特意为我做了一桌当地的特色菜,有山木耳。山野菜和山蘑菇。我们一边大碗喝着老山炮(当地的老白干),一边听张洪友讲述着苇河的往事。

酒过三巡,张洪友的嗓门更加洪亮起来:”这些山货都是朋友过年时送来的,现在还很新鲜。过去山里动物很多,冬季雪大,野鸡都往屋里飞,每次走班在山里都能见到鹿、狍子、熊等大型动物,小动物如山鸡,野兔到处都是。有一次,走班快到大岭时,铁道线上有一个个头挺大、黑糊糊的东西,我的师傅使劲拉着汽笛,那东西也不躲。因为是上坡,车又不能停下来,眼看就快到跟前了,它才慢慢地走下铁道线,把我们急得一头大汗。等靠近了,我们才看清,这是一只几百公斤重的大黑熊。万一不小心撞上它,我们的火车不脱轨才怪昵。”说到这里,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张洪友19岁参加工作,当过司炉,副司机、司机长。刚上班时,苇河森铁上跑的多数是德国6吨,8吨的机车,那种机车很小,后来有了18吨和21吨蒸汽机车。跑了几十年,在上世纪70年代换上了28吨的哈尔滨和石家庄的国产机车。后来他开的就是54号石家庄28吨蒸汽机车。

张洪友的两个儿子也开小火车,哥俩在一台机车上工作,开的是53号哈尔滨产的28吨蒸汽机车。由于哥俩都很忙。他们的孩子就放在父亲家里。张洪友每次下班都帮助老伴照顾孙子,或者浇浇他心爱的杜鹃花,含饴弄孙,其乐融融。

虽然开火车这行辛苦,但张洪友很爱他的老“伙计”视若掌上明珠,每天都要把它擦得油黑发亮。虽说一天下来人造得像个油麻花似的,我还是爱这一行,对蒸汽机车很有感情。如今听说要拆除和我们朝夕相处的老“伙计”,我的心里不是滋味,将来它再也不能和我穿山越岭了。你知道吗,我那老。伙计’从来没在半路上给我找过麻烦。”他说着说着眼圈开始湿润起来。在过去,最初的6吨蒸汽机车很小,只能在站里倒车或编组用,那种机车上不了大岭。现在,机车的吨位越来越大。过去木材多,都是笔直的大圆木,每趟列车都要挂十几节车厢,上双峰大岭里要用两台单机牵引,或一推一拉,否则上不去。上岭后就得提防下岭时溜车,这是因为车体太长,下岭时速度越来越快,后车厢会将前车推出轨道造成事故。这也是一般窄轨蒸汽机车下岭时都要特别注意的事项。

那个年代,森铁局非常兴旺,当火车司机的张洪友工资很高。森铁实行半军事化管理,运营非常正规。”白天看旗叫旗语,夜间手提信号灯叫灯语。蒸汽机车在运行期间,点着火后一般没有大问题是不能停火的,一般在半年才停火检修,机车司机是换人不换车。在运行时还要有首车,车长都坐在首车上观察,是否有木材落在车下。夜间还要将信号灯挂在车外,如果司机见不到信号灯,就得马上停车检查,是否车厢有断钩现象。那时岁数小,每天就是擦车、加水和烧火,也不知道劳累。一年四季都运木材,三四天才回家一趟,每天都像用油浸过似的。下班走在路上,人家都离我们远远的,生怕沾人家一身油污,大家都管我们叫。油包’。后来家人也这么叫开了,每当下班回到家中,还没有进屋,家人就喊:”把’油包’扔在棚子里。”说起这些往事,张洪友眯缝的一双小眼睛突然间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在苇河森铁线的两侧,居住着几千户像张洪友这样的林业职工,这群人和森铁有着深厚的感情。这是一群靠森铁生存的人,森铁既是他们的交通工具,又为他们带来一切生活物资。张洪友说:“由于原始森林每年都在急剧减少,国家天然林保护工程已经启动,森铁拆除在所难免。现在最让我担心的就是我的两个儿子,能否找份工作养家糊口还不知道呢?”

森铁的最后时光

当人们日益认识到,一棵大树的生态价值远远高于它的经济价值的时候,有限的森林资源就愈发显得珍贵。森林禁伐令已在全国林区实施,这无疑意味着,延续100多年的森铁历史使命也将终结,森林小火车即将步入它的最

后时光。

苇河林业局森铁管理处计划在2003年8月末拆除所有林区腹地的线路,最终结束木材运输任务,步入发展绿色环保产业的新轨道。虽然早有准备,但这个决定一下达,还是让张洪友一直闷闷不乐。那些曾经喷烟吐雾的机车以及延伸几千公里的铁轨,就要消失。从此以后,与他相依为命多年的“老伙计”就再也见不到了,一个时代在林区结束。

与张洪友一样,百万林区工人都面临着一个严峻的现实问题:一旦这一庞大的系统消失,会给他们将来的生活带来什么?

2003年5月31日,我登上了去往牡丹江的亚星大客车。一路穿山越岭,只见乳白色的薄雾在山腰游动,大山深处炊烟缭绕,田间早已有农民耕作。我一边欣赏着美丽的风光,一边思绪万千,森铁拆除得怎样7没有了森铁,工人们在干什么?

第二天清晨4点,我奔赴拆除森铁的现场。小火车在两山夹一沟的山谷间喘着粗气向山上爬,铁路两侧长满茂密的丛林。粗壮的大树并没有几棵,只有碗口粗的小树,有的山坡上都是一米粗被砍伐过的大树根,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拆除这条森铁。

两小时后,火车爬上了一个叫大岭的山头,过了大岭不远便驶进了双峰车站。双峰站不大,过去只是装运木材的中转站,并没有人家居住,每天只有几个值班人员昼夜守护在这里。铁道线已拆到车站的西面,只见六七十人拿着各种工具,正干得热火朝天。他们每天要拆3公里,剩下的就是坑洼不平的路基了。昨天他们还在养护着这条近百年的铁路线,今天拆得这样起劲,是为了挣一天50元的工钱吗?

“我们每个人的心情都很矛盾,心里都明白,铁路没了,我们的工作也就没了。别看干得挺起劲,但情绪都不好。”趁休息时,我与一名叫于明的森铁工人搭上了话。他在铁路上干了23年,妻子没有工作,在家照顾家务,全家人就靠他的工资过日子。

于明脸上写满了无奈。他指着前面路基旁边的一位老人说:“他叫陈春福,79岁,家住柳山,当了一辈子养路工人。听说这条铁路线要拆除了,他就每天默默地跟在扒铁路的人群后面,拄着拐杖看着,有时摸摸钢轨,有时摸摸枕木。他的耳朵背,听不到什么,别人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他跟我们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就是‘爷爷修铁路,儿子养铁路,孙子扒铁路’。”后来听人说,老人一直跟了3天,就再也没有人看见他了。

“我现在扒铁路,也给自己扒掉了后路。森铁今天扒完了,明天我也下岗了,就得去自谋生路,我不知道今后能干些什么,但不扒这条铁路,山里的树都快砍光了。现在国家搞了‘天保工程’,公路又非常发达,森林小火车也真的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唉……”于明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拿一把铁锹,走向了拆了一半的铁轨。

我和于明相约,两年后,我们再在这里相见。他说,他要自力更生,什么挣钱就干什么。那时候见面,他一定会给我一个惊喜。

忘不了的“老伙计”

在2005年的6月,我如约再次来到苇河林业局。火车站里的铁道线依然还保留着,但没有一辆火车头,车库大门紧锁。听说从车站向外还保留着20公里的铁道,这是苇河林业局的决定,是为在这里开辟森铁旅游用的。但由于各种原因,森铁旅游始终没有发展起来。

我开车沿着这条铁路线向双峰车站驶去,一路两侧风光依旧。不过,过去小火车每天加煤、加水,补充养料的地方,现在已变成了木材加工厂和木耳种植场。

在铁路边,我与于明见了面。与两年前相比,现在于明的额头明显添加了两道深深的皱纹。他告诉我,自从小火车停运以后,大多数人员都下岗了,每月只开50%的工资。所以人们都在自谋生路。他的大儿子刚刚大专毕业,在电话局工作,每月只能开300多元:小儿子今年高考,需要用钱。为了尽快赚钱,他倒过服装,开过商店,搞过出租,但是收入仅够糊口。后来没办法,只好在自家院里种了些木耳菌,卖点儿钱好供孩子上大学。“你看前面有那么多木耳地,那都是这里农民的,我们森铁工人一分地都没有。要是租一亩地,一年需要1000多元,哪有钱租哇,只能在院子里空地种点儿了。不过总算还过得去。”虽然生活艰难,但是于明的眼睛里仍然溢满了笑容。

自从小火车停了以后,人们的生活被彻底改变了,如今大家干什么的都有。我还幸运地再次与全家开火车的张洪友相遇了。他与大儿子张波、小儿子张涛都下岗了。“没办法,我和张涛给一个单位烧锅炉,老大张波还在家呆着。现在我们这里外出打工的人很多,可是我老了,走不动,除了一辈子开火车,我还能干什么呢?”虽然现在没了小火车相伴,可是张洪友仍然念念不忘他的“老伙计”,“我现在晚上做梦,整晚都梦见我还开着我的‘老伙计’,在深山老林喘着粗气爬坡哩……”

我沿着铁路线走了10公里,映入眼帘的都是木耳地。过去路的两侧都是荒原一片,现在成了木耳的海洋,仅剩下的那点铁路线都已锈迹斑斑,也成了晒制木耳或小买卖的场地。路基上长满了各种青草,牛、羊等家畜干脆拴在铁路上放养起来。各站的调度所成了老百姓的住宅。

我知道,森铁“巨兽“往日的雄风只能到记忆里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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