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历史照片的辨析

在主编《抗日时期北泉慈幼院通讯》时，收集到一张抗日初期，周恩来等14人在重庆沙坪坝的合影照片。照片线索是由一已逝合影者的女儿王赫，告诉上海交响音乐《智取威虎山》的作曲者之一阿克俭提供的。原注是：“抗日时期周恩来、邓颖超和天津朋友们合影于重庆”。

四川省委党史研究室杨世元研究员亦告：该照片收入《南方局党史资料·群众工作》一书时，注记；“1939年1月周恩来到重庆沙坪坝南开中学看望校友们(童小鹏拍)”。

以上的“校友”、“天津朋友”的含意广泛、语焉不详、两“注”两“解”，其历史真面目为何?

1939年1月由童小鹏拍摄于重庆沙坪坝南开中学内的14人合影，绝非是一张简简单单的“天津朋友”或者“南开校友”的合影。合影除已知的周恩来、马骏、邓颖超、周之廉、吴瑞燕是天津“觉悟社”成员，其中还有刘清扬等未辨认出来。因此，这应该是一张“1919年天津‘觉悟社’战友二十年后在战时重庆重聚”的珍贵照片。

据《河北师范大学志》：“1919年9月16日，由天津学联和女界爱国同志会共同发起组织的，中国共产党诞生以前北方最早的革命团体一一‘觉悟社’，在草厂庵天津学联的办公室宣告成立。第一批社员共20人，男女各半。在10名女社员中，北洋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生(包括校友)有9名。她们是：刘清扬、郭隆真、邓颖超、李毅韬、张若茗、郑漱六、张嗣婧、周之廉和吴瑞燕。”另一女社员是李峙山。男社员10名中，据中国革命博物馆藏的“一九二○天津‘觉悟社’部分成员合影”，有周恩来、马骏、谌志笃、谌小岑、潘世纶、胡维宪、薛撼岳、李振瀛等。

社员之间感情甚笃，时相联系。张若茗曾任“天津女界爱国同志会”评论部长，三次进京请愿，1920年1月29日与周恩来、郭隆真等领导天津学生3000人赴直隶公署请愿时，三人一道被捕。周之廉是直一女师学生总代表，竭尽全力进行营救，并要11岁的幼妹周颖探监递送信息。张若茗是周恩来的早年女友，同留学法国。张在法完成博士学位回国，经“觉悟社”姐妹郭隆真介绍同乡杨堑与张同结连理。1931年郭隆真济南就义后，周之廉在创建北泉慈幼院时，特邀郭的侄女郭竹居来院任教。

“觉悟社”的姐妹们，不但在“五四”运动中一起从事反帝、反封建的革命运动，也一起进行反对封建文化的新文化运动和妇女解放运动。1923年初，作为改革旧教育的先驱，邓颖超、周之廉、李峙山三成员和王卓如等妇女加入河北省县教育会，1924年邓、周又首次当选为有女子参加的河北省教育委员会委员。她们也经常在一起共同工作，周之廉与李峙山一道在北平香山慈幼院任教，又与邓颖超一道在天津达仁女校任教。抗日时期邓颖超、刘清扬在重庆战时儿童保育总会工作时，周之廉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取得教育硕士学位回国参加抗战，也去保育总会出任教育指导。

照片中其他部分人物的简介如下：

吴瑞燕(1904一?)，在“觉悟社”受周恩来演《一元钱》话剧的影响，编导了一出《木兰从军》，又编写《伊藤博文》，公演为慈善事业募集4000多元。以后报考北京人艺戏剧专门学校，突破封建势力羁绊，成为我国第一个上台与男生同台演出的女演员。在一片“伤风败俗”的喧哗中，更扮演《赛金花》中的“妓女”。故1923年9月5日《北京晨报》刊发《吴瑞燕女士万岁》。她是“觉悟社”中最早成名的一位。以后创办山东省立剧院，战时在渝创办歌剧学校。在渝与周之廉过从甚密，并承担聂绀弩、周颖独女入读北泉慈幼院的监护人。周恩来、邓颖超多次邀她们夫(王泊生)妇把京剧院、歌剧院搬到延安，终因国民党张道藩的破坏，未果。

(以下摘自1986年北京出版的《华夏妇女名人词典》中的简介)

刘清扬(1894—1977)，妇女运动先驱者。……“五四”运动时发起组织天津女界爱国同志会，参与组织天津各界联合会，任常务理事。1919年参加“觉悟社”，领导天津的学生运动。……

郭隆真(1894—1931)，革命烈士。……在天津“五四”运动中，与邓颖超、刘清扬等组织天津女界爱国同志会，同年参加周恩来、马骏发起组织的“觉悟社”，开始接触马克思主义。在“五四”爱国斗争中三次被捕，受审时在法庭揭露反动政府卖国辱权的丑行，得到群众的声援，迫使当局将其释放。1920年同周恩来赴法国勤工俭学，192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0年不幸再次落入敌手，于1931年在济南就义。

周颖(1909—)，爱国民主人士。……十一岁随姐周之廉到天津，曾为“五四”运动中被捕的郭隆真等送饭传消息，为“觉悟社”年纪最小的社友。1922年考入天津女子师范学校，“五四”运动中，作为学生会主席带领同学游行示威。……1940年在重庆北泉慈幼院任保育主任。……

周之廉(1902.9—1966.6)，教育家。河北南宫人。“五四”运动时，为天津北洋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校学生总代表。与郭隆真、周恩来、邓颖超等一起参加反帝爱国运动，并共同发起组织“觉悟社”。在女师十一期毕业后到河北磁县教小学，后又到天津达仁女校任教。在香山慈幼院女校教书时考取北京师范大学，半工半读。毕业后任河北女子中学校长。曾为营救郭隆真出狱竭尽全力。1933年考取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育系，靠庚子赔款留学。1938年毕业后回国参加抗战，到重庆北泉慈幼院任院长。曾千方百计筹募资金，使全院难童及战争孤儿得到救助。1946年赴美国考察教育后定居美国，在美教育界任职至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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