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文秘网    > 经营合同

最悉的那片云在故乡

作者:jnscsh   时间:2022-02-22 08:39:09   浏览次数:

静安区作为上海的中心城区正在迅速窜高,与之而来的就是老城的迅速消失。作为弄堂或者石库门长大的孩子大多数已经进入装修豪华的新居,一道铁门将昔日的亲如一家的邻里情阻隔在“猫眼”之外。

我们无法越过时代讨论“私密”的话题,每一种文化都有着它的价值所在。当现在的孩子在网络上建立起庞大的虚拟友情,我们儿时在弄堂里的嬉闹和磕碰却成为集体主义的方法论,友情需要的是面对面的眼睛直觉。

《乡愁》的意义决不仅仅因为他对旧城的回眸,它更直接的意义在于纪录了从20年代延续至今的石库门文化的变迁过程,据舒浩仑导演介绍,现在的“大中里”因为居民下一代的长大,除了留恋于此的老人更多是外来人员的借居。其实,这种状态是应该引起我们城市的社会学者关注的。在20年代随着远东城市上海经济文化因为时代的因素外国殖民以及一战后外国游资的大量涌入而充分发展,昔日在清末留洋的一代也在这个城市成为经济利益的受益者,由于对于外文和国外文化的了解他们大多数成为了一个新兴阶层:买办。而在传统中国的文化里,乡土是永远无法割舍的,于是,他们就开始呼唤同乡来到上海。“一个被称为冒险家乐园”的上海开始有了第一次的现代移民热潮,他们刚来上海的时候,就像舒浩仑爷爷那样在石库门里问二房东租借一个居室,寻得一个还算体面的安身之所。

作为从石库门出来的孩子我深知上海石库门文化的复杂性和人员构成的多样性,从时间段来说20年代到孤岛是一个时期,孤岛到国民党接收是一个时期,内战爆发到公私合营是一个时期,公私合营到文革是一个时期,文革到1992是一个时期,1992到2000是一个时期。标注这么多时期的意义在于它是每一个时间段都是一个移民和石库门人员状况的拆解和再组合过程。

所以,石库门文化的复杂性足以让我们从中挖掘出大量的城市电影的题材,那么在一个迷恋数码技术和古代江山美人影视的年代,就需要一些有心人自觉记录他们眼中的城市,在将来某一天有导演意识到城市人文重要性的时候,这些珍贵的历史照片和影像就会成为宝贵的历史资料和民间记忆。舒浩仑的《乡愁》正在做着这样一件事情,那些耄耋老人的言谈里我们看到了乡土的认同,也让我们意识到作为移民城市上海的博大胸怀。

现代化的城市的成长必然伴随着推土机的轰鸣,更多的“大中里”即将在这个城市记忆里消失,在这个冬天到来的时候你只能看见一堆瓦砾和行将走远的老人以及他们鲜活的历史。那么做个有心人吧,带着你的DV机以及你的慧眼,记录这个城市,记录属于你家族的民间史诗。

舒浩仑是个率真的人,他的率真在中国语境里显得格格不入,但是无疑他已经是一个成功的纪录片工作者。他有纪录片工作者所必需的细腻的人文关怀、敏锐的嗅觉,和那一份诗人才有的乡愁。

《乡愁》是一个七十年代出生人获知童年的家园将逝时,一次充满感伤的缅怀。它的基调是“愁绪”,是淡淡的哀愁,是无奈的告别,是温情的回忆。

《乡愁》是以城市拆迁为背景的,但它不同于以往的同一题材纪录片,它的视角不是客观的、外在的、隐藏的、批判的、宏大叙事的。舒浩仑出现在镜头里,如此深入地介入了影片的叙事,他个人的记忆、他私人的感伤成为影片的重要线索,也是影片中最动人的篇章。

我本人同样出生于70年代前期,成长于这个生活模式发生重大转换的时代,我们不可能在新一代的生活经历里找到哪怕我们童年生活的一点点影子,因此我们的记忆变得格外珍贵。如果唤醒我们记忆的街道、房屋、门前的大树、附近的小学、身边的亲戚和邻居一个个离开,我们将彻底变成无根的一代。于是,在他们即将逝去的端口,对记忆的叙述变得弥足珍贵。

怀旧具有天然的合法性,因为所怀念的都是逝去的,逝去的本身就宝贵,而被怀念起来的往往都是美好的记忆,比如青梅竹马的爱情,比如月光露台上偶然的冲动。怀旧的宝贵在于每一个日子里都有一段鲜活的永不再来的生命,这样的乡愁每个人都会有,因此会产生共鸣。

然而当舒浩仑把这种缅怀引向对现实的反思时,他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一种经典叙事。18——19世纪,当欧美的工业革命如火如荼地扩张时,浪漫主义的哈代们却产生了莫名的愁绪,他们控诉着可怕的机器对人性的戕害,追悼着田园的将逝。一个时代过去了,一个新的时代到来,总会有人为之欢呼,有人为之哀愁,前者是现实主义的实业人,后者则往往是浪漫主义的诗人。所谓诗人就是情绪过剩的人,活在内心的人。历史证明,浪漫主义怀旧者对狂飙突进现实的抨击缺少足够的历史合理性。然而却因此获得了文学的合法性。文学,诗人,总是以一己之体验对抗整个时代。

回到《乡愁》,城市拆迁并不全然不义,只有非法拆迁才是应该批判的。看不出《乡愁》里大中里的拆迁是非法的,所以,舒后来对城市改造的抨击缺少厚重的法律和道德支持,但却仍不乏美学支撑。我的意思是:正是这种合情不合理的叙事使我们把导演归入诗人行列,这是诗人的经典叙事。

舒浩仑总是告诫周围那些端着DV或者准备端起摄像机的人:如果你看到身边有想要用影像方式记录下来的东西,请尽快。因为这个城市发展得太快了。

2002年,舒浩仑拿着美国南伊利诺斯州大学的艺术硕士学位回到大中里。

静安区的大中里是上海最核心、保存最完整的石库门里弄之一。1600多户人家住在由石门一路、青海路、南京西路和威海路灯街道围成的框架里。很多人家在这里存在了70年以上。

舒浩仑一家的房子是二十年代在上海银行里面做事的祖父从宁波老乡手中买下来的。

纪录片是用DV、BETA以及胶片三种介质拍摄而成的。舒浩仑自己拿着一台DV,拍摄即将被拆除掉的大中里;BETA摄影师以外来者的身份记录舒浩仑和90多岁的奶奶之间的交流;而黑白的胶片则是再现他在大中里度过的那个懵懂的少年时代。为了营造一种温暖怀旧的气氛,舒浩仑还特意从电视台的资料中找到一些80年代的电视节目和电视剧,光听音乐就能想起那些画面。

夏季的夜晚,石库门的房子非常热,舒浩仑家住的前厢房常常是敞开了家门,为的是让住在后厢房的邻居也能吹到风,睡得舒服安逸。

舒奶奶始终都不愿意跟小辈们一起住,就那么自己一个人住在大中里的老房子里面,每天很早起床收拾打扫房间,中午小歇一会,为的是下午有精神打几圈麻将。

早晨,弄堂里充满了一种慵懒而惬意的气息。烧得一手好菜的虞家阿婆进来串门,对着舒浩仑的DV招呼着他过来尝尝笋干肉。在手电筒厂里工作的亮亮爸爸总是一脸盈盈笑意喊着舒浩仑乳名“猪猪”。从不羡慕有钱人,就那么不卑不亢地活着。

“北部地块将发展成建筑面积约为16万平方米的商用物业、办公室、酒店及服务式住宅,而南部则将建起建筑面积约为12万平方米的住宅及零售商铺。”开发商在公告牌上预示着石库门里弄大中里的结局

老卡说 “所有的人都是过客,所有的城都是过往,我们能做的只是缅怀或憧憬”。

推荐访问:那片 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