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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我的生命原点

作者:jnscsh   时间:2021-08-01 08:51:42   浏览次数:

自觉地意识到了生命由之出发的原点,标志一个人的真正成熟。

——2006年9月于江西饭店

很巧,我住的饭店房间朝东,正对着“江西革命烈士纪念堂”。久久站在窗口,看着这座五十年代初的纪念性建筑,我的思绪回到了51年前。

1955年我毕业于南昌二中。7月我参加全国高考那天,便从这栋纪念堂经过,去走进附近的考场。我所在的饭店当年还是一片空地。整条八一大道的两边没有什么建筑,显得空空荡荡的,几乎是一张白纸。

今天,当我走出饭店,站在路旁,眺望大道两旁高楼林立,我不得不赞叹这些年南昌的巨变!我为故乡的进步而欢欣鼓舞,尤其是当我知道南昌被美国今年的《新闻周刊》评为世界十大最有活力之都(也是中国唯一入选的城市)的时候。

南昌是生我养我的城市。

南昌是我的生命之旅由之出发的原点。17岁,我考取了北大,后来相继在北京、上海工作。由于种种原因,我返乡的次数并不多。母亲过世后,次数就更少。2006年我先后两次回南昌是个特例。5月是来参加江西师范大学的“瑶湖之会”;9月应邀参加“中国(南昌)首届国际华人作家滕王阁笔会”。

这两次回故乡,我都强烈地意识到了我有回到原点的感觉。它标志了我的成熟。

几何学的原点是点、直线和面。当几何学变得很先进、发达和高深尖,几何学家便要回过头来追问由之出发的点、直线和面究竟是什么?这涉及数学的哲学基础,是门很深很玄的学问。它是通神的。

爱因斯坦时常回向数学的原点,显得很尴尬,茫然。

物理学由之出发的原点是时间、空间、物质和力,以及测量。当物理学进入、上升到了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哲学基础,追问物理学的原点便是不可避免的。它标志着物理学已经相当成熟了。

人生之旅的前后过程同样是如此。

在我读高中的年代,学生的心态都希望走出江西省,而且是远离南昌,越远越好,即便是武汉也比南昌好。好像人间天堂不在自己的故乡,而在最遥远的什么地方。

其实这是一种心理学上的错觉。“远处的和尚会念经”同样是这种错觉所致。

后来,我的同班许多同学在外地生活和工作了多年,最后还是回到了南昌。

从心理学的观点看,“叶落归根”的实质是回到原点。

今年6月,我回了一趟外婆家——向塘超林聂家村。那里有口古井。小时候,我听母亲说,她在出嫁前的少女时代常在井边洗衣裳。我这次有意识地绕着井边走了好几圈,我是徘徊久之,不肯离去,好像儿时牵着母亲的手,怕离开母亲,失魂落魄。

我把外婆家的那口古井看成是我的生命之旅由之出发的原点。

古井对我是个符号。也只有在异国他乡漂泊了多年之后,我才真正懂得这个符号的全部涵义。

记得半个世纪前,自来水在南昌并不普遍。绝大部分居民是挑井水赖以生存的。当时有种卖水的职业,那是重苦力的干活。挑一担水,距离100——200米不等,收费相当于今天的4角。每个月卖水人的收入约500元左右。这是血汗钱。记得1953年马家巷和大井头一带有个罗驼背便是靠挑水为生的。他刚30出头,背已很驼,是重担子压成的畸形。今天当我走过大井头和马家巷,罗驼背的身影便浮现在我面前。自来水是西方工业文明的一个组成部分,井则是农业文明的象征之一。

南昌(豫章)人饮井水的历史长达两千多年,用自来水不过几十年,但是在都市现代化的进程中,我们没有把一些有代表性的水井作为历史文物保留下来,就像我们保护朱德故居、新四军军部和八一起义纪念馆那样。

选择三五处很典型的水井,用凝重的铸铁栏杆把它围起来,作为南昌的文物加以保存,作为农业文明一个安居乐业的符号,把它凸显在市民的记忆里,为的是不忘本——因为在我眼里,那是我的生命原点。

我是饮南昌的井水长大的。我把这一点看得很重要。

在最近二十多年城市现代化的迅猛进程中,我们的历史意识很薄弱,很淡薄。今天南昌给我的印象好像是一座没有历史积淀的突然冒出来的城市。幸好还有滕王阁和佑民寺。但这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在建设中破坏了多少历史和原点啊!

我们理应重点保护一些有价值的建筑,包括石头街、东书院街和筷子巷的清代民居。

利玛窦在南昌住过三年(约1595年前后)。当时他住在哪里?如果今天能把他的故居保存下来,那该有多好!——这便是我所指的一个城市的历史厚重感,也是我非常看重的原点。

没有这种历史的厚重或凝重感,再多的高楼林立也是浅薄的。

仅就这一点而论,我们同西方发达国家的差距还相当大。比如德国的古老城镇。1595年左右的老屋保留了不少,其中包括市政厅、教堂、修道院和民宅。在大门或墙壁上,德国人常把屋的建造年代钉在上面。我很赞赏这种自觉的历史意识,或叫原点意识。

这次在南昌,我走街串巷,找过原先的法国医院,原先的建筑已荡然无存,新楼改为南昌市第三医院。

不能说法国医院是帝国主义的文化侵略,不,我们不能这么说!

1947年前后的南昌人,谁不知道有个法国医院?小时候,我常听母亲说起它,母亲也带我去那里看过病。

我读过的小学、法国医院、地处百花洲的省立图书馆和我们家在石头街、马家巷的旧居(包括附近的水井以及著名的六眼井)……都是我所说的构成原点的元素。

高楼大厦林立(如抚河大道一带的新建筑)和原点的妥善保护。

我理想的南昌应是两种新旧符号的和谐编织:高楼大厦林立(如抚河大道一带的新建筑)和原点的妥善保护。

“家”(Home)是什么?

“家”的核心是身心两安。

我童年和少年时代的南昌在哪里?

我既喜新也恋旧。

我的生命像个钟摆,日夜在喜新和恋旧之间作来回摆动,取得平衡。——这也是内心世界和谐的涵义之一。

只有平衡了,才是和谐。

个人的生命,一个城市,以及整个世界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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