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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董江源:我是国展的配角

作者:jnscsh   时间:2021-08-22 09:59:37   浏览次数:

编者按:与董江源接触得多了,会发现他对书法的痴情弥漫在生活的各个角落。他的思考、他的智慧,能使很多事情与书法发生关系。所以,董江源常常选择别人不曾走过的路,而这条路的后面,是一群对楚简书法情有独钟的追随者……2006年8月初,董江源在他的办公室接受了本刊记者谷松章、樊利杰的专访。

樊利杰(以下简称“樊”):董老师,您好!您是当今非常活跃的书家,是什么契机使您走上了书法之路?能谈谈令您特别难或感动的学书经历吗?

董江源(以下简称“董”)我从小就喜欢写写画画。20世纪70年代正值“文化大革命”,运动一个接一个。因有书法这个特长,我经常写“大字报”,有了对毛笔的最初的体验。我1982年在兰州上学,赵正是当时很有影响的书家,赵正、徐祖藩都是研究汉简的,汉简书法在后来也影响了我。1984年,我所在的企业是中国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下属的第一大企业,也是国家重点企业,有四万七千多人,主要生产镍等有色金属。方毅是当时的国务院副总理,主抓我们公司,几乎年年到我们的企业。他非常喜欢书法,他每次去我们公司几乎都招集书法家去写字,我得以有机会去观摩学习。当时的书法在甘肃很吃香,20世纪90年代中期,通渭的农民拿着钱排队买作品,可以说当时甘肃画院的书法家是最富有的。书法热无形中给喜欢书法的人以无穷的力量。当时我写字并没有别的想法,感觉下班看电视没什么意思,干脆就写写字,打发一下时间,纯粹是出于对书法的热爱。我有个同学老用钢笔写隶书,我感觉写得挺好。我便买来《乙瑛碑》学了起来。我没有老师,没有学当时名人的字,直接取法古代碑帖,现在想想这应是好事。1992年,金昌市搞了个“镍都杯”书画展,我第一次见到了李刚田老师,他说书法还得上追秦汉,并针对我的作品提出了很具体的建议。一直到现在,我都很感激李老师。写了一段隶书后,简书渐渐走进了我的视线。我最早接触的是楚金文,感觉它比散氏盘和毛公鼎“写”的意味多。我就尝试把它们糅合在一起,这是一条别人不曾走过的路。

谷松章(以下简称“谷”):您的斋号为“楚邻汉舍”,除了您对楚简的情有独钟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董:我主要是从创作取向这个角度去考虑的。楚和汉似邻居,楚汉争霸是同一时期,我的原意是楚简也写,汉简也写,两个同时取法,最终把两者糅合到一起。

樊:在中国书协举办的书法大赛中,您频频获奖,已经成为河南获奖最多的书家之一,您觉得国展对于书法作者扮演了什么角色?

董:我觉得在全国书展上,作者只是个配角,评委才是主角,评委的取向决定了展览的走势和今后作者创作的方向,所以我认为,处于主导地位的是评委,作者只是一个参与者或者迎合者。对作者来讲,提高自己的创作水平是首要的,参与展览的主要目的是体现自身价值的一种手段。现在商品经济对展览的要求比较高,你参展、获奖,就意味着给自己带来无限商机,所以,在国展上获奖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途径。努力获奖是对的、正常的,现代的展览机制要求作者迎合评委的口味,这样有很多想法的作品因得不到评委的认可而失去展出的机会,所以有实力的作者可以搞些有指向的邀请展,这样更能体现自己的创作意志。

樊:经常在国展中看到直接取法于您的作者获奖或入展,对此您怎么看?

董:这个很正常,现代人学书法都有一定的目的性,这出发点应该是对的。如果有更多的人参与楚简学习,就会带来楚简创作的繁荣和更多的模式探索。如果能通过最初的模仿,向下深挖,逐渐地找准自己的创作状态,对他自己是很有好处的。

谷:我们注意到,您的书法创作也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请问这种变化是有意的设计还是随着创作实践的进程而随机调整,您有没有大的创作计划

董:最开始我用金文的笔法去写楚简,后来我看了湖北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一套的关于楚文化系列丛书,有《楚艺术史》、《楚文学史》、《楚青铜器史》等,通过对楚文化的进一步了解,我感觉书法要体现一个“写”字。书写的时候,寻找“写”的感觉,会使笔法逐渐活起来,进而抒情达意。怎样体现传统同时又有自己的特点呢?我有意识地加了些隶书化的东西。首届兰亭奖以前,我的作品隶书化的成分非常明显,特别是在横画的取势上,后来我稍微弱化了一下,就形成了现在的感觉。最近几年经过大量临写,不断完善,行草化的用笔特点强化了,心理状态也更自信了。不少人劝我多写行书,但我还是偏爱隶书和楚简。清代碑学兴盛以来,笔法多比较粗疏,但气势与厚味把握比较好。所以现在就有这种情况:写一手很纯正的“二王”的人很难写出汉以前很质朴的作品,这倒不是技法达不到,关键是对笔法的要求的惯性决定了他的审美,这与内心深处的气质有关,开始培养的思维决定了你能不能这样写。比如金农以隶书名世,行书写得就不够好,王铎也是这样,他的楷书与隶书(特别是隶书)找不到高古的感觉。我以前生活在甘肃,后来有机会在上海待了一段时间,觉得上海高楼鳞次栉比,视觉上特别压抑。在甘肃,放眼看去,山峦起伏,茫茫戈壁,视野开阔,内心有种跳荡的感觉。生长环境对人的审美取向有很大的关系。

谷:我看过您写的字非常大的楚简,又有写在扇面上的小字,在对字的大小把握上你有什么诀窍?

董:诀窍谈不上,就是多临多写多实践。我一般大小穿插着写,特别大的字(比如每个字一尺以上)写的还是不多,十来厘米到更小的扇面上的字,我感觉写起来比较有把握。

樊:您在创作中对墨的使用也很独到,请您谈谈这方面的经验。

董:我用的是宿墨。宿墨在墨韵的表现上很丰富,能写出“活”的味道,并且能生出一种旧气,这对于写楚简及秦汉以前的书法很适合。这些宿墨是我自己做的,方法是一得阁墨汁先煮一下,煮至黏糊状,有时会看到盆底沉胶糊了,不要紧,这是把一得阁中胶的成分给破坏了,这是第一步。然后把墨凉干,干了再泡开,如此反复几次更好用。写的时候先蘸水,后蘸墨,墨和水的层次便会显现出来。我喜欢有颗粒的宿墨,没有颗粒写出来的字感觉没有质感。做的时候如果嫌墨少了,千万不能重加新墨。现在商店有不少瓶装宿墨,我用了一下,水和墨的层次感觉还是没有自己做的好。用墨块泡也可以,但需要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小块还得捣一下,气味也不好闻。

谷:楚简作为一种已经消亡的文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去关注?您认为它的魅力在哪里,是不是特别契合今人审美?

董:楚文化最大的特点是浪漫,我比较喜欢楚简浪漫的精神气质。楚文字变化丰富,虽然文字比较少,创作有一些难度,但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追求。“文化大革命”之前人的精神状态比较压抑,这种压抑被解除之后,人的情感有追求浪漫的情结,具有浪漫情结的楚艺术便容易被人接受。在创作上,无论取势还是结构,必需推陈出新,只有新的东西才能打动大多数人,更容易出成果。追求新颖的同时,还要追求内涵,所以很多人在新的考古资料上去挖掘,比如前几年的残纸、写经热等。你只要符合这种趋势,遵循书写习惯,就更符合艺术的表现,有了这个基点,创作就好办了。从实用的角度看,楚简实际就是当时的一种记录文体,还是一种工具,追求便捷快速的表现是种趋势。现在多数的篆书创作还是用金文的方法去写的,比如河南安阳的大部分作者。如果用金文的笔法写楚简,线条求变的机会不多,技术含量便会显得单薄,用这种笔法反映楚简本身的气质是不够的,得其形而失其神。在所有的楚简当中,我最喜欢的是《包山楚简》,《包山楚简》的艺术性很高,是好多人共同完成的,所以表现手法和表现手段都很丰富。《郭店楚简》的技术性、完整性很好,很大一部分都是由一个作者完成的,比较单纯。所以我选择行草书的笔法写楚简,因为这种笔法丰富,节奏上的变化也易掌握,注重单个字的墨色变化。在人们的印象中,篆书的态势取的都是竖势,实际上篆书在横向纵向的取势都有。只有形成一个很自然的转换关系,整个作品的表现形式才能丰富。在墨的浓淡枯湿变化上,怎样才能自然地去体现自己的书法理想?就像音乐一样,有音高的变化,有穿插的变化,还有音乐的休止符,一首完整的音乐和一件好的书法作品有异曲同工之妙。

谷:除楚简之外,您的隶书也很见个性,好像您上手就没有学过汉以下的东西,请问是不是这样?您这样的取法范围是出于何种考虑?

董:基本是这样。我写过汉简、楚简,在章草上也下过比较大的工夫,时代再晚的作品就没写过了。我写章草就是为了让作品与题款更协调。因为我主攻的是隶书和楚简,那么落款的字就要有那种与之相适的气氛,这是基于作品精神面貌的完整性考虑的。晋唐的这些东西我也很喜欢,董其昌、王铎的作品也经常看,但是没有太大的精力去学。后来我找来一本《集晋王羲之现代诗词》,正准备写的时候,这本书被一个朋友借走,再也没要回来,唯一一次想写的冲动就这样打消了。我看得比较多的还有吴昌硕的题款,在我的题款上可以看出他的一些信息。

谷:你有没有直接取法于《睡虎地秦简》、《战国纵横家书》这些已经是篆隶相间的作品?你觉得这样取得成功的可能性有吗?

董:这样取得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但需要你对篆书和隶书下过很大工夫后才能写,要不然很难取得成果。《张家山汉简》、《睡虎地秦简》都是不错的,这些就看你站在哪个角度去取舍,要不然撞车的可能就很大,写《马王堆帛书》有可能与人撞车,写《睡虎地秦简》有可能与人撞车。我觉得用楚简的笔法写小篆应是个不错的选择,你只要熟练了,写出来味道便会很纯,目前还没有人写过。其实隶书和楚简都是过渡时期的东西,西汉初期,是隶书和篆书的杂合体,到了汉末,又成了隶与章草的杂合体,隶书最终完成了过渡任务。

樊:汉以前的文字装饰性比较强,对于现在的创作,您觉得有借鉴意义吗?

董:现代人很多写汉以前的东西太程式化,看着很漂亮,其实这是个误会。汉以前的东西是最没有定式的,实际上横向纵向都应该有。并且即使很华丽很优雅,也有质朴的东西在里面,这种朴素的思想无处不在,这一点对学汉以前的书法很重要。

樊:您的上本作品集到现在出版已经有五年了,听说您将要完成一本新的作品集,请您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董:我感觉现在要想出一本满意的作品集很难,因为短时间去创作那么多作品,出来的面貌基本都是一样的。这本作品集里我有意识地加入了一些新的想法,与第一本作品集相比应该有比较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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