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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容闳“制器之器”引进中的相关问题

作者:jnscsh   时间:2021-07-19 08:45:53   浏览次数:

【摘要】容闳作为近代中国著名的教育家、外交家和社会活动家,因促成并经理第一批官费赴美留学计划而享誉后世,并且其所引进的“制器之器”——机床对于江南制造总局的建立乃至近代工业的发展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后者却不为人所熟知。文章在简要介绍“制器之器”理念之后,试图基于文献考证对容闳“制器之器”引进中的相关问题进行探析。

【关键词】容闳;制器之器;近代工业;江南制造总局

清朝同治初年,在战争中深刻感受到西方船坚炮利的巨大威力后,洋务派上下在设法购买西洋船炮的同时,也在积极制造船炮。但无论是曾国藩建立的安庆内军械所,还是李鸿章建立的苏州洋炮局,都无法完成制造近代化机器的任务。这一背景下,从实权的疆吏曾国藩、李鸿章,到科技人员徐寿、华蘅芳等,都意识到中国急需设一“西式机器厂”,并且“议已成熟”“惟厂之性质若何,则为决定耳”。恰逢此时,1863年(同治二年)容闳经张斯桂、李善兰的引荐,抵赴安庆与曾国藩会晤。在与曾国藩的第二次会晤时,容闳便提出了“中国今日欲建设机器厂,必以先立普通基础为主”,“所谓立普通基础者无他,即由此厂可造出种种分厂,更由分厂以专造各种特别之机械。简言之,即此厂当有制造机器之机器,以立一切制造厂之基础也”的理念。曾国藩十分赞同,随后委派容闳赴美购买“制器之器”。而对照史料发现,容闳“制器之器”的引进中有几处在当前研究中尚不清晰,以下尝试对这几处进行探析。

一、购买“制器之器”的经费开销

容闳接到了购办机器的委任状,以及“公文二通,命予持以领款”。随后容闳抵赴上海,在自传中他写道共领取款银为“Tls.68,000”,其中一半来自上海道台,一半来自广东藩司,两处平均出银三万四千两。但令人疑惑的是,为确保事情进展顺利,曾国藩“除备公牍之外,特再函达”与李鸿章一封私人信件,信中两次提到款银的情况,具体数额则是“请由尊处……饬提库平银一万两,交该委员承领,克日驰赴粤东,续领二万金,即行出洋采办”。从曾国藩的信函中看,凑齐这笔资金的出处与容闳所述一致,但具体数额均与容闳在其自传中所述不符,数额相差三万之多。美国学者Thomas.L.Kennedy在谈到曾国藩“为中国经济引进基本生产设施”筹措资金时,他特意加注道“请注意比较:《曾国藩未刊信稿》第188页称,曾国藩命令在上海的李鸿章提供1万两银子,两江总督提供2万两银子”,但随后也未再细究此中原委。并且,学者在论及江南制造局建厂经费时,也多引用容闳所述六万八千两白银之说。按容闳所述六万八千两款银看,其中旅费、薪水、杂项等开支11341.38美金,根据1865年的汇率计算,约合白银6804.8两,即机器共花费约白银六万一千两,约合十万一千美金。笔者以为,以当时的购买力而言,这笔款项的数额值得商榷。

首先,相较于丁日昌四万两购买一座以制造轮船为主的机器厂,曾国藩“五万五千金”购买一艘“无一物不工致”设备齐全的洋船而言,容闳若确以六万两之巨款购买“制器之器”一类基础制造设备实出意外。因当时洋务派如曾国藩虽已认识到从国外购买“制器之器”的重要性,并“派人赴英、美各国探访該处船厂机器实价”进行了经费预算。但经费的主要提供者李鸿章仍认为“此物若托洋商回国代购,路远价重,既无把握”。所以当老师曾国藩再三嘱咐出资一万时,李鸿章额外出数万巨资的可能性不大。

其次,容闳购器归国后曾与曾国藩幕府中的赵烈文详谈。据赵烈文同治四年十一月的日记载:“米利坚南北部已和,容住彼一年,购器凡制火轮机、洋枪、炮之具咸备,共用物价及舟车费六万馀元。”值得注意的是,赵烈文所用货币单位为“元”。作为曾国藩十分器重的幕僚,赵烈文在日记行文中对于货币单位的使用也是十分明确的,如:每月按解皖营十一二万金;每斗千三百文;中堂欲提饷每月四万两等。但与洋人有贸易往来时,如:沿海者则指海船出洋照单规费为利息,每船二只,一年换单一次,二、三百元不等;既抵粵则令总商谕洋人缴土,许每箱偿价二百元……官以二百元一箱售之,不过数万元。根据具体情况,其使用的货币单位也不相同。但同治年间与外商贸易时的“元”,多指流通量较大的西班牙银圆(与中国纹银的汇率比价为1块西班牙银圆≈0.73两纹银),折成白银约为49640两。而若按美元计算,折成约40800两。无论前者还是后者,较之68000两,均与曾国藩所述3万两差距明显缩小,也更接近实际情况。

综上所述,笔者以为容闳自传中所述这笔经费的具体数额仍有待考证与商榷。

二、“制器之器”引进用途

1865年(同治四年),容闳从Putnam Machine Co.(朴得南机械公司)订购的机器制成装船,于十月抵达上海。其时洋务派正在筹办江南制造局,曾国藩与李鸿章一致决定将这批机器并入江南制造局。“制器之器”的引进对于江南制造局固然十分重要,江南制造局也成为“中国第一家大规模的通用机器厂”,“中国本国最早使用机器生产的近代军事工业,也是旧中国本国近代工业的开端”。而这其中容闳引进的这批机器又具体应用到哪些部门?发挥了哪些具体作用?

据《江南制造局记》载,江南制造局于同治六年建厂之初共设有七座不同用途的分厂,如机器厂、木工厂、铸铜铁厂、熟铁厂、轮船厂、锅炉厂和枪厂等。根据各厂的机器设置以及生产物品可知各厂性质虽大相径庭,其进行生产的机器却都需以机器厂为主、锅炉厂等为辅生产“制器之器”性质的工厂进行制造。但因是建厂之初,“制器之器”从原虹口铁厂、苏州洋炮局等并入机器亦非少数,故又以机床表进行对比参照可以发现,基础作用的各类车床主要应用于机器厂、木工厂、锅炉厂与枪厂,正如《上海县志》所述“大机器厂在其西,汽锤厂及造轮船机器、锅炉厂皆在焉,实为制造总汇”,这就将容闳引进的“制器之器”主要应用之厂找到。但从《江南制造局记》中也可明确看到,制造局各项机床中,仅十四部刨床中的一部购自美厂,其余均购自英厂。容闳所购“制器之器”固然不止一部刨床,并且在各项机床表之外还有各种机炉车床表的记载。

一方面,从机器设备上即可以看出,提供引擎动力、金属切割和起重转移等用途的机炉车床较机床的基础性质更为明显。另一方面,容闳引进“制器之器”时是按建立“西式机器厂”的设想进行的产品要求。以Putnam Machine Co.为例,从该厂成立之初的机器设备看,“The building is devoted to seven different departments of work but is without partition or obstruction to the sight from end to end”(该建筑专用于七个不同的工作部门,但是从头到尾没有分隔或阻碍视线),“and are all furnished with powerful cranes for handling the heavier articles”(并都配备了强有力的起重机来处理较重的物品),“The power used in driving the machinery of the works is three large, powerful, automatic cut-off steam-engines”(用于驱动机器运转的是三个大型的、功能强大的、可自动切断蒸汽机)。由此可见,作为“西式机器厂”,汽炉、蒸汽机以及起重架等基础机器都是必不可少的。并且值得注意的是,该厂的业务范围包含了“the first two fully equipped machine shops in China were furnished throughout by them with engines, shafting and hangers, lathes, planers, drills and other tools complete”(为中国前两个设备齐全的机加工车间配备了发动机、轴系和吊架、车床、刨床、钻机以及其他工具),而其中之一即江南制造局。

综上可以看出,容闳所引进的“制器之器”在江南制造局中为“机炉车床”一类设备,并分别具体应用于以机器厂、锅炉厂等为主,木工厂、轮船厂、枪厂等为辅的工厂之中。

三、结语

容闳所购“制器之器”的投入使用,使得江南制造局成为一家通用机器厂,生产效率得到极大提高。以江南制造局制造的机器为例,同治六年五月至十二年共生产机器一万六百四十三件,经过六年的生产积累后,其后每年的产量持续增长,及至光绪九年全年共生产机器三万五千一百三十九件,达到之前六年所生產机器的两倍之多。一直到光绪二十六年,年生产量已达九万九千七百二十九件。不但数量上持续增长,所生产机器的品种也繁复多样,范围广泛。“其中主要的有车床、刨床、钻床、锯床等工作母机共249台,起重机84台,抽水机77台,汽炉机器32台,汽炉15座,各种机器零件1,105,219件。”并且其中一部分是为后建的天津机器局制造的。凭借这样的生产力,江南制造局所产军械,不但提供给淮军,还直接供给全国所需,先后为神机营、北洋大臣、江苏巡抚、湖广总督、苏州内军械所、江宁内军械所、天津军械所、甘肃巡抚等提供军械。

生产机器虽然重要,但对于江南制造局的整体生产目的而言,也仅仅是其为达目的的一种手段。建局之初,李鸿章于同治四年在奏折中论及“制器之器”时便指出“用以制造何种之物,生生不穷,事事可通”,并且“洋机器于耕织、印刷、陶埴诸器皆能制造,有裨民生日用,原不专为军火而设”,这一愿景与容闳同治二年提出的“制器之器”理念如出一辙,但可惜“目前未能兼及,仍以制造枪炮借充军用为主”。其后由于曾国藩、李鸿章在直隶总督与两江总督之间的调动等原因,江南制造局的领导权虽几易其主,生产计划也有所更改,但其推行“制造枪炮借充军用”的根本战略目标未曾改变。江南制造局不但未能推广机器以使“洋机器”用于工农业生产,容闳“制器之器”中“机器母厂”的设想固然也远未达到。

【参考文献】

[1]〔清〕曾国藩.曾国藩全集[M].长沙:岳麓书社,2010.

[2][美]Thomas.L.Kennedy.李鸿章与中国军事工业近代化[M].杨天宏,陈力,译.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9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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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清〕赵烈文.能静居日记[M].长沙:岳麓书社,2013:675-951

[5]William Andrew Emerson.Fitchburg, Massachusetts: Past and Present[M].Press of Blanchard & Brown,1887:207-209.

[6]〔清〕容闳.西学东渐记[M].徐凤石,恽铁樵,译.上海:商务印书馆,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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