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飞行先驱阿代尔

在整个飞行史上，克莱芒·阿代尔是最有争议的一位人物。直到今天，人们对这位法国人的成就，以及这些成就对航空事业的发展的影响还在争论不休。人们普遍承认，阿代尔是第一个驾驶有动力的飞行器离开地面的人。但问题是，他完成的“离地”能否算持续飞行，还是仅仅算是连续“跳跃”而已。

阿代尔的飞行是在今天图鲁兹地区进行的，这已经成为图鲁兹的骄傲。在一本介绍欧洲空中客车工业公司大本营所在地的图鲁兹百年航空史的书中，法国人对阿代尔作了比较详细的介绍，披露了许多关于阿代尔的故事。今年是阿代尔逝世75周年，也是他制造的飞机飞行110周年纪念。在这里讲讲这位法国先驱的故事，读者也许会感兴趣的。

多才多艺的人

1841年4月2日，多才多艺的阿代尔生于法国小城米雷。1854年，14岁的阿代尔成为图鲁兹圣约瑟夫学校的寄宿生。他有三项爱好：数学、画图和鸟类。虽然当时第一辆汽车尚未完全研制出来，阿代尔却已经在想一种能将人带入空中，并能像他经常看到的鸽子那样随意飞行的机器。他还根据一种昆虫的身体，设想过研制一种微型的螺旋桨飞机。

在学校里，他是个不知疲倦的人，16岁就获得了学士学位。这时他犹豫了。他画得一手好画，究竟将来从事艺术还是工程？最后，他选择了工程师，成为一个发明家。他多才多艺，在许多领域他都很出众。

他最先想出将脚蹬车（自行车的前身）的钢轮毂换成橡胶的，从而使车子即使在最差的路面上行进也能轻如羚羊。他发明了无端头的履带，这是现代坦克履带的前身。他狂热地钟爱着电气和电话工程，使他的想象力自由驰骋。他为最早的“有线广播”和大量传输系统的面世作出过贡献，包括早先的“剧场广播”，即现今的剧场演出实况转播的前身，就是通过一套装置连着一些耳机，能在远处听到剧场内音乐会的实况。在开发汽车发动机方面，他也起过重要的作用。他甚至打算制造一个带气垫的小舢板，这就是今天气垫船的前身。

“机械鸟”

1870年11月25日，阿代尔给军事当局写信，介绍他自己设想的飞行器。1873年，普法战争刚刚结束不久，当时阿代尔是工程师，正在参与修铁路。有个陶瓷商借给他一套房子，让他制造一只机械鸟－一种用木头和羊肠线缝制成的滑翔机，翼展12米。机翼是空心木质，覆以纤维和翼肋。这个设计方案在10年后著名的“风神”号中应用了。它的机翼是一种鹳翅膀的完美的模拟品，上面插上几千根从周围农场收集来的鹅毛。据称，他请来邻村妇女小心翼翼地编织每一根羽毛。

机翼当然是由关节连接起来，能容易地抬起、放下和移动，尾翼也是由羽毛组成的，可以偏转。驾驶员通过一系列手柄来操纵“机械鸟”，再现一只鸟在飞行中的所有运动。

但阿代尔没能飞这只“机械鸟”，他只想实验鸟的运动方式。1909年，在一封给友人的信中，他是这样描述他这次实验的：“我主要是演示坐进“机械鸟”中的情况。这只‘机械鸟’的四角都是用绳子在水平方向上拉紧固定的，让它可以在垂直方向上自由活动。实验是在当地称为‘奥坦’的风中进行的。当这种风渐次刮起来时，“机械鸟”就升起来，带着我升到1米或1.5米，并停留在那里。”

这个实验说明，用一只“机械鸟”，人可以将自己升入空中，但只有当它水平方向运动时，才能在空中停留，理想的解决办法就是用一台发动机，“飞机”这个想法就诞生了。

但无论是公众还是专家，对阿代尔的羽毛滑翔机都没有多少兴趣。村民们私下都嘲笑他做这种古怪的东西太荒唐。1874年10月22日的《国家》报上，对这次实验只有几行字的报道。在实验三周之后，这只“机械鸟”便存放在巴黎某处的摄影家纳达尔的工作室里。出于好奇，两度任法国总理的克莱门梭曾来此参观过。

“风神”号

阿代尔多才多艺，他对各种技术都有所涉猎，以至推迟了他飞行夙愿的实现。但制造会飞的“机械鸟”的想法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他甚至花了很多钱在自己巴黎买的住房花园里建了一个大鸟舍。

1882年，他去斯特拉斯堡用3个月的时间研究鹳的飞行，后来又到阿尔及利亚的康斯坦丁研究兀鹫的飞行。他回家后确信，如果人能遵循几条原理，有一对翅膀和一个发动机，总有一天，能像鸟儿一样飞翔。他在极度秘密的情况下进行这项研究实验工作。

他在花园里的大鸟舍附近建了一个车间。他开始建造飞行器－第一架能飞的机械。他的发明参照狐蝠做模型。他把狐蝠分解成几个部分，从解剖学的角度去考察。起初他一个人干，后来又找了两个人－瓦利尔和埃斯旁诺萨，他们成为他的忠实助手。阿代尔干了7年。1890年，飞行器终于完成了。

这架飞行器取名“风神”，看起来就像一只硕大的蝙蝠，长6.5米，翼展14米，重296公斤（包括驾驶员）。折叠的机翼是空心木质，上面覆以丝绸。螺旋桨是用四根块竹做的，模仿羽毛。显然阿代尔对羽毛太痴迷了。“风神”用一台14千瓦的发动机，通过酒精加热的锅炉提供蒸汽动力。该机装四个轮子，两个在中央，一个在尾部，另一个在前面，以防止向前翻倒。飞行员坐在后面很低的位子上，这影响了他向前的视野，只有通过两侧的窗户向外看。另外操纵面的结构十分复杂。

在1890年4月19日注册的专利中，阿代尔为他的发明起了一个十分通用的名字“Avion"－法语“飞机”的意思，从此诞生了一个新词。我们时代的最大的冒险事业开始了。

“风神”起飞

阿代尔急不可耐地要试验他的飞行器，并且验证他的理论。很快机会来了。那年他49岁。他工作的电话公司待遇很高，使他在巴黎的生活十分舒适。但他真正牵挂的地方却是在南部的比利牛斯。那是在圣克莱尔河边的米雷，他遇到了后来成为他妻子的卡斯特小姐。

那段时间，他们夫妻俩经常去拜访阿代尔一位议员朋友岳母的庄园。那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地方－一个干净的私人公园，可以用作机场。园丁为他搞出一条跑道，长200米，跑道尽头是一片树林。

阿代尔把他的飞行器拆开后用车拉到这个庄园。1890年10月9日下午4点，阿代尔坐到驾驶座上，他只让他的两个助手来看他的飞行。但园丁却偷偷躲在灌木丛后面看。园丁后来的叙述是非常珍贵的。阿代尔打开发动机，飞机立刻突突地抖动起来，并发出轰鸣声。随后发生的事情阿代尔后来记录在1921年出版的一本书里。下面节录其中两段：

“我很着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人们通常认为飞行是不可能的。科学家有数据可证明人永远飞不起来，但我计算的结果正好相反。我信心十足地坐在飞机上驾驭着它。发动机出力很好，我几次在它低压状态下胆怯地驾着飞机从跑道这端跑向另一端。在起跑点和停机点，轮子压出的印辙很深，但在跑道中间就大不一样，因为滑跑起来之后，飞机就轻了3/4还多。

“演示没有完成，我拿出所有的勇气，并且小心翼翼。我特别担心，神经绷得紧紧的。一旦我冲出200米的跑道，就会撞到树上。最后，我又回到跑道的起点。我将两个助手安排在跑道中间地带，让他们看看飞机是否离开了地面。于是，我又出发了，把油门几乎推到了底。我机动、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我现在要做的将决定人是否能够坐在机械中飞行。于是我加速，轮子几乎立即停止在地面上摩擦，有几秒钟，我发现我腾空起来，感到一种莫可名状的轻飘飘的感觉。但是这时飞机已经快到跑道的尽头，不能再往前走了，我立即关掉发动机，飞机又向前滑行了几十米就停住了。这是发生在1890年10月9日的一件小事。”

“一件小事”，多么谦虚。也许阿代尔的错误正是在于没有邀请更多的人来观看，否则这些人就会报道他这次英勇行为。而现在他却要面对公众的不相信和政府的漠然处之。如果当时设法引起陆军对飞机的兴趣，情况就会好得多。飞机对陆军很有用途。

尽管1892年2月法国作战部与他签订了一个合同，但阿代尔直到5年之后才有机会向当局展示他惊人的发明，因为他制造的第二架原型机，不幸于1891年发生事故，而不能飞了。阿代尔制造的第三架“飞机3号”功率更大，而且较易于驾驶，并且得到陆军工程师试飞资格认证。

人们在凡尔赛附近的萨托里陆军兵营里铺筑了一条跑道，很奇怪跑道给修成了圆圈形。这对试飞是不利的。试飞于1897年10月14日进行，结果却以失败而告终。飞机当时确实离地了，就像第一次一样。这次行进了300米，但遇到了侧风，英勇的飞行员失去了对飞机的控制，飞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且远离跑道。这究竟是因为驾驶员的技术不过硬，还是飞机本身不能正常留空飞行呢？这场争论一直延续到今天。

由于原因不能确定，作战部不想再继续进行这个费用昂贵的试验了。阿代尔气恼地病倒了，而且没有人给他提供资金。1902年，他决定中止他的航空研究。他感到伤心至极。他请人把除了“飞机3号”之外的所有东西都清除干净，不留一点痕迹。“飞机3号”后来进了博物馆。

阿代尔退休后定居在莱塞河畔的博蒙（米雷附近），在那里他买了里博纳种植园，从事葡萄种植。树欲静而风不止，本想偃旗息鼓的阿代尔却又面临新的打击：一个叫桑托斯·杜蒙的巴西人声称，他是飞行第一人；美国人莱特兄弟又指控阿代尔仿造了他们设计的飞机。阿代尔不得不起而捍卫自己的声誉，并且证明自己是对的。今天没有人怀疑，他是第一个坐在一架有发动机的飞机上飞离地面的人，而且他是第一个相信重于空气的飞行器是能够飞起来的人。

惊人的预见

晚年阿代尔所居住的米雷地方的人回忆起这个小个子、有着严峻脸庞的人时说：“老阿代尔不是好对付的人。”他总是戴着一顶礼帽，即使在驾驶他古怪的“机械鸟”时也不例外。他思维敏捷、好动、勤奋；他总是非常独断专行，要求十分苛刻；他坚强和独立的性格在早年就显现出来了。在6岁时，有一次阿代尔受到父亲的责备后，离家出走，到6公里外他的外祖母家的磨坊去住。或许正是在那里，他天天看到的机轮风车叶片旋转激发了他对机械的向往。

他像达·芬奇和所有超前的发明家一样，常常被当局忽视。这确实是一件憾事。此外，他还是一个预言家，特别是在征服天空方面。

1910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4年，他写道：“那些没有认识到空军是未来武器的国家准会遭殃。”在一本名叫《军事航空》的书中， 阿代尔发出这样惊人的预见：“随着军事航空的出现，英吉利海峡将不再那么重要了，其中的无数战舰将变得无用。那时英国必须得成为自己领空的主人，海军部的工作将集中在保卫伦敦……。”

在他晚年，他的预见性思想和发现受到高度的赞扬。1924年10月，在他的飞机第一次飞行34年之后，米雷的人给予他全面的称颂。1925年5月3日，他满载荣誉地在图鲁兹去世，享年84岁。在他临死之前，他还发出这样的预言：“谁掌握天空，谁就主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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