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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创造我们的技术

作者:jnscsh   时间:2021-07-20 08:51:37   浏览次数:

在中国现代学者中,宗白华是为数不多的曾对技术问题进行过比较深入思考的人。技术有着与人类一样古老的历史,“技”字与手有关,篆文为手握杆子,《说文解字》释为“巧也”,意为手借助工具巧妙用力。而英文技术“technic”之希腊字义也有“手”的“巧妙”运用之意。而通过技术的发明与运用,人的手的功能也得到延伸和扩大,最终不仅改变了外在的自然,同时也改变了内在的自然,而这正是人之为人的一个重要的因素。所以,对技术的探讨从某个角度来说,就是对人的探讨,而对不同时代的技术的思考就是对不同时代的人的思考。

早在20世纪30年代前后,宗白华借助于对斯宾格勒的技术思想的介绍和理解,就对“技术”(technics)尤其是近代以来以蒸汽机为代表的“機器技术”(machinetechnics)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思考。他对技术在人类社会发展中的积极作用及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都进行了探讨,其中有些思考至今仍不失其价值。不过,他对技术的思考并不仅仅局限于技术本身,而是把技术放在与哲学和艺术的相互关系中进行考察,从中来把握技术的实质。因为他认为技术与哲学一样,都是人类古已有之的东西;而且,最早运用古代技术的那些神巫或魔术师就是“哲学的前身”或“古代知识智慧的保藏者”,他们是“智慧与技术集于一身”的人物,而“近代科学研究的开始,仍系由中古时代的魔术师,炼金术士为前驱”。[1]也就是说,最早技术与哲学互为彼此,对技术的最初运用产生了哲学,之后的科学同样由此萌芽并贯穿了技术与哲学的精神。而宗白华认为,与技术和哲学同时出现的,还有艺术。“人类既知用智力控制宇宙,把握世界,知道用适当的方法,达到生活的目的,发明工具,创出人的技术。而思索宇宙全体的哲学思想与欣赏自然整个图画的艺术心灵也就同时产生。”[2]所以,宗白华在思考技术的同时,也一直在对与其伴生的哲学和艺术以及三者之间互动的关系进行着思考。而宗白华因为学术研究兴趣和路径的关系,最初对技术的思考是和艺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其后才由“艺术的技术”拓展到近代社会的机器技术乃至人类生命的技术的思考。而从他思考问题的焦点或者所凭借的手段来看,他主要还是受到康德和斯宾格勒等人思想的影响和启发。

一、艺术的技术

宗白华最初对技术的意识源自与艺术的接触,他早年的古典诗歌的写作使他意识到艺术中的技术因素,如字词的安排,格律与韵脚的选择等,而或许正是有此经验,之后他开始进行艺术学及美学的研究后,更是对艺术中的技术问题予以持续的关注,而最为突出的表现就是他对艺术的“形式”问题的探讨。

(一)艺术家的技术:“将生命表现于形式之中”

因为深受康德的形式主义美学观的影响,宗白华对艺术“形式”问题的思考更多来自对其相关思想的发挥。如他认为,艺术之所以成为艺术,就在于其具备一种“形式”的要素,不同的艺术都各自拥有其不同的“形式”,而艺术家创造某种艺术其实就是在创造某种“形式”以进行“心灵表现”。艺术有“形式”的结构,如数量的比例(建筑),色彩的和谐(绘画),音律的节奏(音乐),使平凡的现实超入美境。

但这“形式”里面也同时深深地启示了精神的意义、生命的境界、心灵的幽韵。艺术家往往倾向于以“形式”为艺术的基本,因为他们的使命是将生命表现于形式之中。而哲学家则往往静观领略艺术品里心灵的启示,以精神与生命的表现为艺术的价值。[3]而艺术家之所以是艺术家,就是因为他们有能力使物质“形式化”或者说拥有一种“形式化”的能力,所以,宗白华说,艺术家是个“小造物主”。艺术的创造就是“形式化”的过程,是一种“造型”。在这个过程中,艺术家必须拥有一定的“形式化”的“技术”。因为,艺术家要“将生命”表现在其中,同时,还要描写“自然景物”,离开技术将无法赋予材料以“形式”。这就是郑板桥所谓的变“眼中之竹”为“胸中之竹”,再到“手中之竹”,最后成为“纸上之竹”的艺术创造过程,而其中每一个环节都需要技术的运用。这与只须通过“静观”来领略艺术品的哲学家是不同的。因此,宗白华指出,艺术家从最初起就是“手工艺者”或“职业的劳动者”,其实就是个靠“手”或“手艺”吃饭的工匠。而工匠就是有技术的人。如希腊艺术家所崇拜的火神赫菲斯托斯(Hephaestus)就是一个工匠,他不仅是建筑师,还是铁匠与武器师等。所以,宗白华之所以津津乐道于希腊的雕塑家米龙(Myron)雕刻的牛栩栩如生,宙克西斯(Zeuxis)画的葡萄引飞鸟来啄食,中国画家曹不兴为孙权所画屏风上之苍蝇引孙权拂拭等,实际上都是为了强调艺术家的技术涵养,“这种写幻如真的技术是当时艺术所推重。”[3]60因此,也可以说,如果那些艺术家没有“写幻如真”的“技术”,就不会有这些栩栩如生的艺术。正是因为持有这种观点,宗白华把技术放在艺术创造的最为重要的地位,甚至是首要的地位。

而艺术的创造首先就需具体的创造的技术。所以,如果要艺术则同时也需要研究与其有关的技术。无论是人体的雕塑,神庙与教堂的建筑,绘画的光影与明暗,文学的语言的运用,音乐的旋律,都需要艺术家掌握必要的技术才能创作出来。[4]只有“具体的创造的技术”方能给予未经雕琢的自然的东西以“形式”,使其带有人的“生命”的意味与情调,从而成为艺术,所以,没有技术就没有艺术,技术是艺术的基础。若无技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不可能变成一个人体,一堆杂乱的声音不可能变成一曲乐音。其余如建筑、绘画、文学等,也都是如此。

(二)从技术评艺术:“求目与手之准确精练”

因此,宗白华自己在探讨艺术时,就对艺术的“具体的创造的技术”很重视,他在研究艺术理论和批评艺术时,更是有意从技术的角度入手来思考问题。他很欣赏谢赫的绘画“六法”,也把“六法”作为评价中国绘画的最高的标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认为“六法”中,除了第一法“气韵生动”外,从第二法到第六法,即“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基本上都是绘画的“技术”:此六法中之应物象形与随类赋彩,即是临摹自然,刻画造化中之真形态。经营位置,是布置万象于尺幅之中,使自然之境界成艺术之境界。骨法用笔,则是中国绘画工具之特点。笔与墨之运用,神妙无穷:可以写轮廓,可以供渲染,有干湿笔轻重虚实巧拙繁简之分,而宇宙间万种形象,山水云烟,人物花鸟,皆幻现于笔底。且笔之运用,存于一心,通于腕指,为人格个性直接表现之枢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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