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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传统诗词创作的两个假设

作者:jnscsh   时间:2021-08-20 10:12:36   浏览次数:

从《林润生诗词》谈起

我一直对传统诗词心存敬意,对潜心传统诗词创作、研究等传承工作的人心怀感激。所以,若干年前在协助雪克、阵风两位老师创办诗歌民刊时将刊物命名为《南方诗报》,而不标榜为“新诗”,目的就是希望能给予本地传统诗词一个展示的平台,为繁荣传统文化尽绵薄之力。或许,传统诗词作者笃信旧诗与新诗应该“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故《南方诗报》在墙外开花的同时,并没能为揭阳传统诗词创作作出直接的贡献,现在总觉得有点遗憾。

作为汉语言文学中的精华,传统诗词本身所特有的鲜明形式感和强大感染力,永远是最能撩人心弦的那双“红酥手”,最能醉人肺腑的那壶“黄藤酒”。第一次感知传统诗词魅力,是在十岁那年,教六岁的弟弟诵读小学语文课本的几首唐诗,在那种奇特的语境下,隐隐理解到“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和“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美妙。而第一次接触揭阳传统诗词作品则到了一九九八年,于《中华诗词》学习到揭阳女诗人东篱香老师的作品,并由此在汕大图书馆翻阅了揭阳诗社的作品集,初步了解到揭阳传统诗词创作的现状,知道揭阳还有一批诗人固守着传统诗词这片土地,并留下一串闪光的脚印。

揭阳,历代以来,尤其是明朝以后,传统诗词大家辈出。即便在今天,创作氛围之浓、创作者人数之众,在诗坛都是比较惹眼的,其中不乏“古人真弟子”、诗艺自成一家、势能开揭阳一代诗风的优秀诗人,林润生先生就是其中一位。

偶然一个机会,于文友处得到诗家林润生先生的《林润生诗词》。因为拜读过先生的《背水一战唱大风》和《揭阳楼记》两篇时代雄文,受感染至深,也知道润生先生诗礼传家,对“现代汉语、古代汉语、文学理论,诗词、易学等,均有精到的研究”(许斯喜《中秋月明光满天》),国学功底深厚,可谓博古通今。于是我怀着敬意和期待走进了先生的诗学世界,连续两天两夜的学习浸淫,从中感受到先生诗词作品“风行水上,自然成纹”的艺术境界,深为作品所达到的精神品质、艺术高度和时代价值所折服。先生传统诗词创作的成就并非三言两语能概况得了,更不是偏好当代文学似我之古典“门外汉”所品评得来的,谨借用古典文化大家王贵忱老先生为润生先生作品集作序时说过的一句话作为对先生诗学艺术的致敬:“林君之诗本色既见,更敢于不拘成泥,推陈出新。”传统诗词创作入门容易大成难,润生先生的诗词作品,能在“众口难调”的当今社会得到传统文化大家、古典文学研究专家、当代文学名家、普通读者一致赞扬,以至引发一场传统诗词品评热潮,是文学艺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发展规律的生动呈现,也足以说明,传统诗词决不会成“旧时绝唱”,关键在于当代诗人能不能把作品“唱好”。这引发了我对传统诗词及其创作的遐想,并从文学现象的角度,对当代传统诗词创作提出两个假设。

当前传统诗词创作存在的问题

在假设之前,必须先正视当前传统诗词创作存在的问题。笔者认为,一个是社会背景问题,即传统诗词在当代社会的境况;另一个是人的问题,即传统诗词作者总体素质问题。

这是一个手握鼠标死在键盘上的年代,浮躁、泡沫的工业、信息文明,似乎将传统诗词淹没在历史的前夜,当逐字推敲的古诗经典遭遇快餐式阅读,简直就是落花与流水的悲剧。在时代大背景的强烈冲击下,传统诗词创作及其流传过程暴露出两大致命问题:一是广大的读者不熟谙中华传统文化博大精深的学问,不能体味含蓄深远的意境及其创作方法,审美水平的制约使他们指月为镜;二是大部分传统诗词作者还未具备应变瞬息万变的现实的表达能力和话语水平,因为真正优秀的作品,应该以艺术的方式表达对生活的深刻体会、对时代的独特理解。统览“五四”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的中国诗坛,在一大批优秀传统诗词问世的同时,更多的是粗制滥造的伪劣“产品”大行其道,所以,不是时代抛弃了传统诗词,而是读者和创作者共同尴尬了时代。当前的很多人读传统诗词,根本不懂也不肯花心思深入欣赏体味,导致传统诗词作品像老死宫中的宫女一样,而大多传统诗词作者则像只会舞文弄墨却不懂得摆弄电脑等信息化工具的当代科技文明的“弃老”。

其实,究到深处,还是人的问题。社会背景固然有其深刻影响,但关键还是作为作品输出者的诗人自身认识境界、审美志趣、创作能力和艺术水平的问题。当下许多传统诗词作品缺乏基本的生活体验,把握不住时代脉搏,以及在此基础上产生了个性化审美创造严重缺失。一方面,有些人缺乏先天禀赋,后天训练又不足够,写起文章思路混乱、语句不通,也敢轻言传统诗词创作,以为凑上四句或八句,便可算一首绝句或律诗,挂上一块词牌“沁园春”、“雨霖铃”便是一首词;另一方面,有些诗人机械迎合体裁而创作,口头提“古调新声”,一动笔却“祖宗家法”,传统诗词“格式化”得不到打破,“相似”与“重复”风行。由此产生种种可悲现象:一是思想浮浅,感情苍白,格调低俗,缺乏意境;二是浅显直白,诗味寡淡,立意正确,但述情空泛,既不知比兴,又少有寄托;三是依平仄韵脚拼凑文字,或僻字连篇,或生造“送穷别白”之类的词语,人为设置阅读障碍。

传统诗词在当代如何得到传承和发展是个浩大的研究课题,恐怕非短时期内能解决得了。我们倒是可以以润生先生诗词作品为例,从“可能”的各个方面,对传统诗词创作的可能性进行探讨,大胆创新,勇于求索,为传统诗词的繁荣“出谋献策”,譬如我的两个“假设”。

假如传统诗词创作领域能形成对话性的批评

文学批评是一种重要的文学形式,是文学创作领域不可或缺的关键环节,在平等意义上体现了创作与批评互补的必要,而直接受益的将是创作者。批评家可以用深刻的理论,洞察作者创作的盲点,而作者则用鲜活的个人经验戳穿批评家的空洞。

当部分研究专家还在争论传统诗词能否采用“新韵”的时候,现代文学批评已高歌猛进,在冰与火的碰撞中推动现代文学跨步前进。近几十年来,现代诗为什么能占据中国诗歌的半壁江山,并逐步掌握诗歌话语权,也是得益于现代诗批评活动空气活跃,甚至出现批评带动创作的局面:因批评产生诗歌运动,引发创作尝试,提出诗学观点,探索诗歌出路。虽然谁也说服不了谁,意见得不到统一,但从一个侧面体现了文学的多样性,而这种多样性恰恰就是创作的无形推手,给予创作行为强大的理论支持和无限想象空间。传统诗词流传几千年,自然形成辉煌的诗歌批评史,南朝齐、梁时期钟嵘的《诗品》、北宋欧阳修的《六一诗话》、清末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无疑是历代浩繁诗话、词话中的经典,看似茶余饭后的闲谈,实则蕴含了深刻丰厚的批评思想。然而,传统诗词批评在全国一直未成气候,因此凝固了传统诗词发展创新的步伐。

诗歌的发展史也证明,诗歌传统必须继承并有所发展,诗人的探索与创新必须无止境,没有探索与创新便没有发展,更谈不上辉煌。既然是探索,就必须提倡对话、善待批评、容纳意见,即便是偏离诗性的尝试,也可以在对话的范畴内加以修正、否定,并形成新的肯定,从而推动传统诗词在当代社会的审美尺度的建立,这何尝不是传统诗词之一大幸事?以《林润生诗词》为例,专家学者、普通读者在充分肯定先生诗学成就的同时,也不忘“鸡蛋里挑骨头”,提出个人见解,或者更高要求。比如李绪强先生在《心涵玉宇,气薄太清》中说到“林润生的诗词创作仍有局限性,在牢牢把握时代发展脉搏,抒写重大题材诗篇方面显得不足”,笔者认为值得商榷,但不管观点是否精准,作为受评者的润生先生,在对待善意的意见上,不遮掩不轻视;又比如在为笔者教正“旧体诗”的规范提法时,既有师长的循循善诱,又有真名士的虚怀若谷,用高风亮节感染、鼓舞后学青年。润生先生在对待“批评”、鼓励创新思维上的态度与当下多数人的“说不得”、“摸不得”形成鲜明对比,这应该是一种人格魅力的自然流露,也直接决定了诗歌品格的高度,作品的品质“云泥立现”。所以,不妨对传统诗词创作批评来得猛烈些,少些寒暄,多点批评,理性剖析作品,善意对待诗人,相信“批评使人进步”不会是虚言。

假如传统诗词创作能由“小圈子”走向“大世界”

唐诗宋词,二者均由当时流行曲,发展为时代新声,成为唐、宋之代表文学,自然非“圈内”事物。但自新文化运动以来,文学革命的兴起,西学东渐的加剧,以及白话文普及与全球化语境,让传统诗词如“昨夜西风凋碧树”,并大有“望断天涯路”的生存危机,尤其是出于“开民智”、“强中国”以摆脱民族危机的现实需要,小说、戏剧取代诗歌,占据了文学殿堂的中心位置,进一步让传统诗词疏远大众,失去大众审美共识,创作渐成“圈子”内的运动。本来诗人们志趣相投、爱好相近,确实能通过“小圈子”切磋诗艺,碰撞出创作火花,但也正因为囿于“圈子”而容易产生狭隘的理念,在传统诗词与当代文学等艺术门类之间竖起一道墙,走进只有个体精神的“世外桃源”。

传统诗词创作者在今天,如果仍以正统、主流自居,坚持“贵族”写作,漠视当代小说、戏剧、散文,尤其是鄙视现代诗歌,那就是画地为牢。不管什么体裁,一种文学表达既然能存在并为大众所接受,必因其能抵及一个民族精神世界的内里,古典文学与现代文学、传统诗词与现代诗歌之间,不存在不可度越的壕堑,相反,它们是一体的,前者是后者的上源,后者是前者的继承与发展,所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已成为无需论证的错误观点。显然,润生先生也是不支持这一观点的。润生先生幼读诗书,博览群书,精益求精,深入生活,创作上跳出传统诗词体裁“圈子”,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把当代文学、古汉语文学、书法等融会贯通,报告文学、散文、辞赋、传统诗词创作均有大建树,王贵忱老先生都赞叹“林君润生旧诗新诗俱能,可见其诗才不凡”。今天,很多传统诗词创作者,根本不看当代小说、散文、戏剧,片面理解“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整天抱着《全唐诗》寻找灵感,走进“按字摸声”的创作误区。我所理解的“不会吟诗也会吟”是指掌握诗词基本规律、固有模式,仅此而已,所以饱读诗书的润生先生吟诵的“读书千卷尚天真,赋得诗文意未深”,是建立在深刻的个人体会基础上的谦虚,更是传统诗词创作的箴言。

其实,这也就是传统诗词好学但不容易学好的原因。传统诗词创作既要讲体法,又要长久的默念心诵与学养积累,学养积累来自哪里?当然不可能只局限于古典。优秀诗人对诗与思、与现实、与艺术的理解和洞察应该是敏感、深入和精微的,在诗人眼里,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应该是诗意的呈现,一棵小草、一粒尘土都可以成为创作的灵感,诗人敏锐的触觉不应被“小圈子”限制,而是应该伸向广阔的现实生活,走上精彩纷呈的时代舞台,与现代文学同台竞技,从优秀的现代文学,甚至影视作品、书画等身上吸取艺术营养,借鉴创作技法,寻找创作灵感,相信当代传统诗词创作将有潺潺源头清水,并生动地幻化万千。

诗歌毕竟是一门高蹈的艺术,除了天分,尚须学识,并非人人玩得了。一首诗词作品,有时候就是一个故事、一段历史,不是简单的文字“积木”游戏。作为读者,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字词间流淌的情愫感受,更希望融入作品的情节空间,走进诗人的创作世界,与诗人进行心灵对话,共同塑造起诗词作品的立体感。润生先生的诗词作品集为什么甫一问世,便好评如潮,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先生既精于传统文化又深谙现代文明、既醉心诗词研究又潜心其他艺术门类、既积极入世历炼又坚持特立独行,将诗、词、赋、报告文学、散文、书法等艺术手段融于一体,筑起一座恢弘的诗歌建筑,然后以旧风格含新意境、以真性情涵大诗情,达到“亦诗亦人”的艺术化境。这是对当代传统诗词创作的最大启示,也是笔者“两个假设”的灵感来源。

当然我的假设还有许多,但感受最深的是以上两点。我以为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是为正确途径,但愿对传统诗词创作作假设的学人能更多一点,让当代传统诗词创作的想象空间更大一点。最后,以林润生先生的“待吾功德修圆满,拿上苍穹补破天”与所有热爱文学、醉心传统诗词创作的读者、诗人们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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