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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铁路的视觉记忆

作者:jnscsh   时间:2021-07-25 08:46:31   浏览次数:

zoޛ)jivM0vѨky工作的一名自由摄影人,对铁路有着特殊的感情。从事摄影工作后,我的镜头一直没有离开过铁路。十几年来,行程十几万公里,拍摄近万张底片,留下了人生旅途的印记。”

在列车上拍片,既要克服光照低,列车晃动的不利因素,又要排除列车工作人员的误解:既要忍受个别旅客的刁难,又要忍饥而渴抗高温不怕疲劳。

1995年盛夏,列车通过“火炉”武汉时,车厢里温度高达40度多,旅客严重超员,人挨人,人挤人,寸步难行。王福春浑身淌汗,头发跟水洗了一样,T恤衫全部湿透,他到餐车要盐开水,以补充体力。红色T恤衫干后结成一层白花花的盐碱,他终因流汗过多,加上一路过度疲劳而虚脱晕倒在车厢里……

每幅照片的背后都浸透着他的汗水和心血,都有讲不完的故事,叙不完的情怀:

随着创作的不断深入,我越来越关注人们的旅途生活状态。近20年来,我北上漠河,南下广州,西奔格尔木,东至上海……乘坐列车上千次,行程十几万公里,拍摄近万张底片,留下了人生旅途的印记。每当我踏上飞驰的列车,就好像漫步在哈尔滨大街、北京胡同、上海里弄一样,令我如醉如痴,流连忘返。

列车是临时大家庭,是流动的社会,它浓缩了人生百态:身着各种流行时装的青年男女:有时小猫小狗堂而皇之地在卧铺上占有—席之地;风靡全国、充斥东西南北的麻将牌响个不停;虔诚的伊斯兰教徒阿訇跪在车厢门口在祈祷;92岁的老方丈戴着象征圣洁的白手套为小姐号脉诊病;母亲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刚刚出生的婴儿;对对情侣旁若无人地嬉戏、调情……令他难忘的镜头太多了,有的令他欲拍不忍,总是在矛盾和困惑中按下快门。在留住美好的同时,也留下了很多遗憾,无法弥补的遗憾。

火车是中国的主要交通工具,列车带着人们奔向四面八方。相对于拥挤的硬座车厢里面的人来说,能坐在靠窗的位置应该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了。

旧火车狭窄的车门,攒动的人群,人们都在想尽一切方法尽早地挤上车厢。对于这些乘客来说,能早一点挤上车就意味着能有机会选择或者占据一个好一些的位置。乘警有的在努力地维持着车厢的秩序,有的不得放弃维持,在人群外无奈地观望状。

没有座位的一家人在车厢里找到了一块儿相对舒适的空间。虽然所处位置有些尴尬,但是对于其他只能在拥挤中站着的乘客来说,他们的“地盘”已经算是奢侈的了。

狭窄的过道上,憨厚的小伙子抱着自己的儿子回农村老家。虽然没有座位,但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在父亲的怀抱里仍然睡得很香。

没有位子的乘客想到了在座椅的靠背上休息,虽然这个姿势看起来很难受,但是比起几个小时的站立来还是要舒服一些。

王福春的《火车上的中国人》记录了20世纪末中国人以铁路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旅途生活。那些在狭窄空间拥挤着的人们,他们的惶惑与快乐。于是我们看到形形色色的面孔,快乐的、痛苦的、憧憬的、漠然的、桀骜的、隐忍的、美丽的、丑陋的、聪明的、愚蠢的、热切的、荒芜的,因为空间如此窄小,而终点总在靠近,每个人都像是在暗室中努力生长出去接近阳光的花,灵魂中的美好和空虚一同绽放,构成了—场世俗的盛大烟火。

藏仲信隆:火车的颗粒记忆

在蒸汽火车尖利的汽笛声和白腾腾的烟雾中,在“Do not forsake me,Oh my darling(爱人啊,请不要抛弃我)”的动人歌声中,听到枪声的格蕾丝凯莉终于跳下了即将远行的火车,留在小镇,与加里库柏—起面对难关。

这是西部片经典《正午》(Hing Noon)中的经典镜头。西部的英雄家人已烟消云散,蒸汽机车也无可挽回地走向了“灭绝”。如今,蒸汽机车只能从音乐与电影中驶过,但蒸汽机车无穷的魅力仍吸引着众多人。佳能(中国)有限公司首席运营官藏仲信隆就是—位蒸汽火车的痴迷者,他总是亲切地称蒸汽棚车为“我的小货车”。

1966年,18岁的藏仲考上了神户大学。大学期间,他开始独自旅行拍摄小火车,从此,拍摄小火车几乎成了他的业余生活方式,而不只是一种调剂。至今,藏仲信隆拍摄小火车的爱好已经坚持了37年,每次看到蒸汽机车他仍会感到兴奋和激动。

在他眼里,蒸汽机车不仅仅是一种复杂的交通工具,更是一种艺术品——蒸汽机车的“相貌”,蒸汽机车的设计,蒸汽机车的制造工艺,蒸汽机车的“身份”和“经历”……无不充满着感人的魅力。蒸汽机车的性格鲜明——行进间节奏斩钉截铁,充满了速度与力量;有黑与蓝混合的严肃的颜色,有钢铁般的重量,有热烈而又冰凉的温度。

就像孩子对待心爱的玩具,藏仲信隆对每—种火车的年代、产地、特征、历史都能娓娓道来,精确到专业数字:

“目前世界上约有30种不同尺寸的轨距,最小的为60厘米,最大的为214厘米,但采用最多的还是143.5厘米,中国很多小火车是76厘米的轨距。”

“DT560型蒸汽机车是美国血统,高大魁梧。”

“中国也有不同时期的蒸汽火车,像解放、建设、上游及前进型,前进型就比较小巧,经常用于东北林区拉木材”……

藏仲小时候生长在邻近九州的山口县,那里有一条长长的铁路,穿过家乡的村子。藏仲每次上学都要经过一个铁道口,日本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流行的蒸汽机车经常吐着粗气经过这里。看着雄伟的机车隆隆驶过,儿童时代的藏伸信隆完全被火车头迷住了。机车以全速前进,那种感觉真是难以想象。它跑得非常平稳,强风却使周围的人的眼睛睁不开,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风洞。

藏仲用“小孩子的感动”形容当时的心情,蒸汽火车是第一个带给他对外面的向往、幻想和新鲜感的东西。电气机车、飞机越来越成为现代的运输方式,藏仲先生却再也没有看到蒸汽机车时的感动。这种儿童时代影响一生的感动,相信每个人都曾有过。而他却把这种感动坚持了一生。

大学毕业后,出于对拍摄蒸汽火车的爱好,藏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佳能公司,希望能进入摄影部门,但是学财务的他理所当然地被分配进财务部,一千就是10年,然后是销售部和海外的分部。利用假期,他有计划地分配自己拍摄小火车的时间。周末,别的同事相约唱卡拉OK或者打高尔夫的时候,他经常换上旅行鞋,开始他的跋涉之旅。一些地方他往往

要去几次。“我喜欢自然环境下的蒸汽机车,春、夏、秋、冬不同季节的小火车看起来是不同的。”藏伸尤其偏爱冬日的小火车,在萧索孤寂的大地上,蒸汽机车呼啸而来,带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呼吸之间,雄壮的白色烟雾直入云天。

多数人旅行是一种单纯的放松和休息,有人在旅程中发现真正的自己,也有人视旅行为一种再生或者蜕变,对藏仲来说,追寻拍摄小火车的旅行几乎就是他的生活。

为了去印尼拍小火车,他用两年时间去上夜校学习印尼语;为了去古巴拍摄,他学会了西班牙语;为去印度、巴基斯坦拍摄,他的英语也十分流畅;现在,为了在中国拍摄和老百姓交流,他掌握了流利的汉语。

结婚度蜜月的时候,他和太太说好去印尼旅行。但是到了地点太太才发现,自己设想的旅游胜地巴厘岛变成了爪哇岛,藏仲带着相机天天去拍摄那里的53个糖厂中拉原料的小火车,将新婚太太扔在宾馆里。从1980年到1996年,他去印尼拍摄了20多次。

现在,中国内地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日本、印尼、古巴、印度、中国台湾是他曾经追访过的国家和地区,小火车都停止了工业上的运营,只有中国内地一些林场、矿石厂还在使用,所以,在中国区工作,对他来说离开家庭的遗憾几乎完全被这里可爱的小火车弥补了。

在许多人没有梦的年代,他拥有梦,追寻的过程就弥足珍贵,哪怕也曾经遇到过难以预料的危险。

那是1994年,藏仲从印度辗转到巴基斯坦北部的一个小城去拍摄蒸汽火车,因为目的地交通不发达,他要转乘一段火车。在嘈杂拥挤的车厢里,几十斤的摄影包越来越沉重,藏仲来到车厢衔接处休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站了一个小时后,饥渴、疲惫,闷热使他筋疲力尽。这时旁边一个旅客递给他一罐饮料,他感谢过后一饮而尽,就人事不知了。当他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警察局的床上,护照、器材、财物统统不在身上。问了一下时间更吓了一跳:他整整睡了48小时。万幸的是,列车上一个乘客发现了异状,把他的财物带到了终点站。回到日本,他甚至不敢把这段惊险告诉妻子和三个女儿,“为了小火车,我也许生命就终结在44岁。”

藏仲心中,他一生最最宝贵的财富就是这将近2万张蒸汽火车的照片和伴随他多年的用来拍摄的11部照相机。他曾经从中国往日本托运装着他的照片和底片的3个大箱子,保险的时候他恋恋不舍犹豫不决,不知道应该保100万还是200万?机场人员说,这些照片对你是无价之宝,对我们来说却不值钱的。这句话成了藏仲心里最大的心病。他已经开始担心未来谁会像他一样钟爱小火车和他一生拍摄的火车照片。

藏仲拍摄火车只拍摄黑白胶片,一个原因是他觉得只有黑白照片才能体现出他心目中蒸汽机车朴素而怀旧的感动,另外一个原因是他舍不得将胶片交给洗印店,而喜欢亲手将它洗印放大。藏仲在中国没有暗室,他就将卫生间改装成了暗室。而且他偏爱120相机多于135相机,因为120底片颗粒更加细腻,色彩层次更丰富,能够体现他对小火车无微不至的爱。

丁嘉一:不可考、无原因、持久性模式

赵妮娜

有些时间不可考,有些事件没有原因,比如从什么时候开始爱火车,为什么爱火车?

这是苏州的丁嘉一,他的学历、工作与火车毫无关联,但30岁的丁嘉一的“爱火车龄”接近30年。

童年的最初记忆里,去道口看火车是让小嘉一出奇痴迷的事情。不高兴的时候,爸爸喊:“嘉一我们去看火车吧……”听到的那个小孩子的表情和心情总是立刻大变,总是雀跃不止。

家附近并没有可看火车的地方,老爸自行车上专门装了小孩子座,好让儿子能相对舒服和安全地坐很久,到达很远的道口。然后爸爸会找一个安全叉靠近的角度,陪着儿子看火车。有时候,老远听见火车的鸣笛声,爸爸就会飞快地骑着车,以便能及时赶到道口。

道口人来人往,火车来了,横竿落下,被拦停的人们多是焦急烦燥的表情。人群一边,一个爸爸拉着儿子的手,父子脸有喜色激动地看着火车,引得等待放行的人们侧目。

有的火车司机发现了这父子,明白是来看火车的,就会在父子能看到的地方适时拉一下汽笛,要是刚巧有列蒸汽机车,拉动气阀,巨大的蒸汽横空而出,火车立时变成了神仙,像要腾空而起。每到这时,丁嘉一会兴奋得大喊大叫。这是让许多孩子和成年人不能理解的快乐。

在丁嘉一的记忆里,墨绿色的机车拖着深绿色的车厢,气势雄壮地开过来,混合着噪声和烟尘,制造着属于那个时代的火车们特有的现场效果。

从苏州到南京上大学,丁嘉一很高兴,因为南京的铁路比苏州多,可以看到更多的火车。现在他工作了,同事和朋友知道他喜欢火车的人并不多,但是一有机会,他喜欢对人讲,今天中国铁路有世界上时速最快的高速列车。

王铮:我是平行于钢轨的第三轨

赵妮娜

王铮发来一组个人照片,让人心里一动。

1987年,长得乖巧可爱的湖南小男孩王铮3岁,在家附近的京广线的钢轨上,在镜头前笑得开心。因为小男孩太喜欢火车。

5年后的1992年,天津站前广场,镜头前8岁的王铮,有着那个年龄孩子在照片上少有的放松和喜悦。当时王铮并不是坐火车到的天津,而是乘坐京津塘高速大巴由北京到的天津,但仍然要求家人带着自己到天津站,专门拍下了一张照片。

后面的两张10岁和25岁的照片,照片上火车的型号变了,从内燃机车到电力机车,身后的细细的电线杆换成了电力机车高压电网的支柱,只有两张照片右上角上同时出现的二层小楼,表明这是同一个地方。两张照片,相隔15年。15年后,王铮特地找到了儿时拍照的位置再拍了一张自己和铁路的合影。

为什么喜欢火车的多是男孩子?这个问题没有准确的答案。

男孩王铮喜欢火车,上高中时瞒着家里,一个人坐了2000多公里的火车,只为去一睹集通线的蒸汽机车。口袋里没多少钱,一路上省吃俭用,十分艰辛地赶到集通线,当看到蒸汽机车来来回回的时候,旅途的疲惫瞬间灰飞烟灭。1年前王铮来到北京工作,他现在固定的朋友圈子是来自海子网上喜欢火车的网友,他和他们的共同之处都是火车迷。火车迷们共同的爱好常常是拍火车。

拍火车,是以另一种方法拥有火车,记忆火车。王铮目前列得出北京拍火车的圣地:丰沙线一号桥、东便门的东南角楼、永定门附近的老京山线道口、城西的鹰山森林公园。

5月到10月之间,王铮几乎每月都会出去拍火车。去年8月,王铮每个周末都去了野三坡,只是为了抢到一张火车刚从隧道里出来,太阳在山顶露着金光的照片。

那一次,王铮写道:离开了镇北头的大桥,沿着线路上行数十分钟,便接近了野三坡车站。在车站北咽喉的扳道工房内,我邂逅了一位纯朴的铁路工人。简短的几句对话便拉近了互相的距离,一支烟,一杯凉白水,我们聊开了。他姓马,三十多岁,已经在这个岗位上默默奉献了十五个年头,每

日枯燥的扳道、举旗,就是他工作的全部。细看扳道房,已经破旧不堪,不到6平方米的小房间内,只有一张陈年的木桌、一把椅子、一个小火炉,还有一部路内电话和一个水壶。谈话期间,马哥那写满了劳动人民语言的脸庞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聊天的内容更多的都是关于京原的故事、关于野三坡的故事以及关于他的故事。

王铮以一个局外人的客观和理性纪录着铁路,他写的海南环岛铁路的深度报道和武广高铁开通对中南旅游发展的影响的理论文章,行内人称之为专业。

喜欢了20多年火车后,王铮现在称自己为:“平等于两条钢轨的第三条钢轨。”他希望自己的工作内容能与铁路联系在一起,这会是最大幸福。他执拗地认定。

陈子峰:寄托和牵挂之间

赵妮娜

第一次去桂林,在陈子峰的家,一堆人在楼下的客厅里刚刚说了些话,陈子峰小声对我说: “我的车模在楼上,上去看看吧……”

陈子峰的车模很舒坦地享受着这套复式房子里一个二三十平方米的房间,主人还制作了一个巨大的沙盘供他们游戏。

沙盘上的山丘、车站、车库、信号灯都是陈子峰在哄了宝贝女儿睡着后,悄悄上楼,一个人在深夜里用做女红的细密心思一点一点做起来的。

模型类火车迷,陈子峰属于车迷里的这一类。

先是喜欢模型火车,为了让模型火车跑起来就要有沙盘。对于一个模型类车迷来说,沙盘就是一个自己组建的微型王国,看着这些火车在沙盘上奔跑,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沙盘上的物件都是从不同的城市或网上买回来的,一次一点地买,就像蚂蚁搬家一样,逐步逐步地拥有,这个过程变得温暖和有些意味起来,像是一个工作外的事业,又没有丝毫的功利目标,心情因此不同,很静、很平,也就是真享受了。

因为喜欢火车模型而开始喜欢真火车,这是陈子峰和现实里的火车慢慢建立起来的关系。

现在,碰到铁路上的人,陈子峰会常常问人家:“你什么时候拍火车?我和你一起去吧……”而许多时候,对方是不拍火车的。

如果蒸汽机车是神仙,那么今天出现在神州大地上的动车组列车就是精灵。喜欢神仙,也喜欢精灵;神仙让你温暖,精灵带来精气神,这是陈子峰的态度。设想一下,在广西的山水里白色的火车在奔跑,那会是很美的一个画面,而这个想象中的画面在西南铁路的大规模建设中,将会是不久的事实,一份即将到来的火车美景。那时候可以带女儿去拍,陈子峰说。

赵妮娜:新火车概念下的惊喜和愉悦

当文本和图片与一个钢铁的事物、雄壮的概念碰撞时,会是什么感受?当这一个是火车时,我发现持久的惊喜和愉悦不请自来。

如果要我给自己和火车之间写一段交往的评语,大致会是这个。

周日晚上,在QQ上,一个同事忽然说,我家附近的那个火车模型店的小胖子老板说是你朋友,你得让他给我打打折。

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这老板朋友是哪个朋友,能确定的是这老板一定是一个火车迷,我或者是我的书与他在某时某地见过,而我已没有任何记忆。

老板是我的朋友这件事,和后面我按编辑部指定写自己和火车的故事,有些气味相通的意思。

它们的共同点是,不管事情是什么样、不管你怎么表述,都具备张扬之态。你自己说自己,终究还是—件怪诞的事情,因为不管如何写,好象都是在卖弄。

一个人,专要把记忆里的那点亮色拣出来说给人听,多少是无趣的。到了现在,在我和火车之间,我宁愿相信其实没有太多的亮点,更多是意外,我认定,火车是老天给我的一个意外礼物,而我要做的是学会珍惜它。

或者更具体地、现实地又更虚空地说,我要努力地珍惜火车在我这里的独特感觉,以让自己享受来自于火车制造的愉悦。这对我自己来说,已很重要。

其实仅在四年前,我都不能假想到火车会带给我这种感觉。

2005年的冬天,北京西郊长辛店,天气是那种北京特有的青灰、厚实的劲儿,我陪领导去北京二七车辆厂,领导背手走在前面,我和司机师傅落在最后,手里有个松下卡片数码机。

那几个旧车轮躺在一棵枯干的老树下,白日恍恍,隐隐带了灰和金的色调,吊在不清爽的半空。轮子们像是闭目晒太阳的老人,安静平和,远景是更多的旧车轮。

把焦点对准那棵树,按下快门。后来专业人士看到那图,说你歪打正着呀,如果把焦点对准车轮,这图那朦胧飘乎的感觉就没有了,味道也就没有了。

从那一张图的歪打正着开始,拍自己感觉里的火车和车厂。

许多时候,感觉拍摄的不是现实场景,拍摄的是个人情绪制造的画面。

辅导老师听了我的感言,说同学你得道了。

二七车辆厂是出产图片的好地方,尽管这是个20世纪80年代才建的车辆厂,但是有那么多的机缘让好图片从这里出产。

有天再去,在工厂的交车线,竟看到了一台蒸汽机车忽然款款就从远处开来了,机头的端板上站着一位穿老式劳动布工作服的工人。镜头之中,蓝天、黑车、穿着洗到发白的淡蓝工作服的质朴工人……心动,手动,图片自自然然地到来。

他人才是你的大师,别人的评定是你自信的长江源。享受好评,感觉超好。

还没有做就对别人的有些不屑,这种习惯用褒义词是自信。一天和一堆朋友面对面聊天,当时无意有意地说了:现在的火车图片绝大多数是身份证件照,我要拍不一样的火车……几个人看了我一下,很快话题又转,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而我却不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了,我很牛地说了要拍不同的火车,我得拿出一个成绩单来。

北京机务段的东基地几乎是我的最爱,那么多次,在春夏或者秋冬的不同时段,从永安里向南走长长的一段曲折的小街,过一座桥,穿过一个铁道下很长很深的隧道,慢慢走上地面,火车头们成群地站立在眼前。

每一次我都是个很不礼貌的观察者,极端地靠近围着每一台车转来转去,上上下下地拍。那些勇猛的家伙,每每在我的镜头里,沉默乖巧,似有话语。

那时候北京机务段还叫“北京内燃机务段”,名称里已经被删除的“内燃”两个字,道出了当时的机车主要是内燃机车。

因为太过靠近,我的所有图片集体性地保持着突兀的状态,也就有了视觉冲击力。

先有图,后成书,送到三联书店,定下分两本《记忆火车》和《车厂魅影》为书名出版后,见到三联书店执行总编汪家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那图是你拍的?!”这话是个问名式的感叹句。

因为靠近和沉浸,和火车有了情感,认识了许多喜欢火车的人。

后来,有人找过来,做了T69/70次的传记《往事最多的火车》。

那一次我用长长的一周时间,独立一人从北京出发一直到阿拉山口再返回,那是我目前为止最长的一次远行,为了火车。

在2007年前,所关注的都是老火车,怀旧是火车携带的气息,也是许多年里说到火车时必然的情调,我未能免俗。

这种白色火车在那天下午战胜怀旧情绪,以现代工业的力量让第一次我折服。火车不仅仅是黑色的蒸汽机

车最美,白色的动车组列车带来了火车的新情结。

这是不同于从前的火车情结。

在这个情结里,科技的力量替代了沉闷原始的力量,火车开始精美、舒适、锐气,这样的新火车代表了未来的交通形象、代表了自豪自信的中国精神、代表了那些即将到来的精致起来的旅行生活。

刘平:摄影可以简单到,看到了拍下来

如今经济繁荣,文化灿烂,各种“家”也是干家万家了。何为摄影家?身挂长枪短炮、名片上累累头衔者,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不显山露水、不挤不抢从兜里掏出个数码相机者,也可能就是位大师。我曾拿着业余级的相机在节日的天安门广场拍彩车,在众多手持专业设备的摄影者中,只因带了个小梯子就被多数人说“看,这是专业的”。可见设备的普及已经很难让人从照相机上分辨专业和业余了。

我不是摄影家,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我就是把喜欢的拍下来而已,说是玩吧,照片多用于工作;说是工作吧,既没有专业设备,也没有按任务交办。最多算个兼职的吧。

我拿相机始于作封面设计,那时没有电脑的随心所欲,当仅有的一些照片横竖用得不满意时,索性就自己借相机拍一下,第一卷拍的就上了封面。为了不使别人说走自己的后门,就说是组来的不需付稿费的照片。我凭着美术学院的底子,使摄影构图取景变得轻松自如,以后就常在出差、组稿时尽可能多拍,也确实弥补了编辑来稿不适的缺憾。

铁路是个很有得拍的行业,社会的、行业的天天都有极其丰富的可拍的内容,二十多年前时得计算着胶卷成本,结果却是省下了“低廉”的胶卷,放过了昂贵得不可再得的镜头。想想人生也是如此,当你明白过来时,已时过境迁。智者则不同,所以有了少数的大师、大家、杰出的人物,被我们这些平凡的人所佩服。

铁路这些年发展的真是太快了,像是在飞。好像一睁眼儿,我们就在世界第一的位置上领跑了,啥。常常感到来不及去做想做、该做的事。令人欣慰的是如今也是全民摄影啦,数码相机人手一台,举起手机就能咔嚓咔嚓。像卡拉OK打破专业歌手的垄断,私家车的普及使人们不再认为握着“方向盘”者为专业,相机的普及也绝对使摄影不再神秘。我想:在大家都可以摄影时“大家”一定就会产生于在其中。大家的摄影中,无论是出于玩、出于兴趣还是出于工作,最终是真实地记录了我们的社会和生活。

我这几张愧占版面的照片,多是出差中随手拍的,事前没有构思,也来不及构图,差不多是撞上镜头的。

我的体会是:旅行时随身带个小相机,不用深沉(你自己的阅历和文化已在起作用),只用童心,你会看到很多美好的、触动你的、激励你的、平和你的……拍下来,拍好,你就会比别人多一份快乐,多一份收获。

王明柱:我和我那些火车朋友

第一次看见火车大概是我6岁那年。童年时期的我,曾带领几个和我一样大的小屁孩,徒步从《人民日报》社西门对面的家走到北京站。

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坐坐可以上上下下的自动扶梯。不知道怎么,我就来到了站台,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火车。现在我已经没有印象当时看见的火车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当车站响起送别的歌曲,当看到站台上亲友们依依不舍告别的场面,看到火车冒着自烟徐徐开动,离开车站时,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我挥手和火车司机告别,送别我第一次见到的火车,这个让我长大了一直迷恋的“大玩具”。

35-350,10倍焦距,当年是最成功的一只大变焦比的镜头。摄影人对它是很佩服的。为什么要说它?很有意思的是镜头焦距35(公里/小时)是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的速度最慢的还在跑的火车,而350(公里川\时)是我国铁路运行最快的火车速度。多巧,火车和速度和镜头焦距竟然巧妙的重合。我的一个摄影的朋友就用它拍摄火车。有幸得很,2010年3月26日,在河南,我居然在一个画面里拍摄到中国最快和最慢的两个火车同时在奔跑!跑35公里/小时的蒸汽机车是1968年石家庄生产的28吨森林铁路762轨距小火车,而350公里时速的火车是目前我国郑州一西安间运行的高速铁路和谐号动车组。它们在河南郊区的一个地方上下交叉而过,和谐并存。

拍摄火车这么多年,火车做纽带,认识了一些“臭味相投”的火车迷,说说他们也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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