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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手工的荣耀

作者:jnscsh   时间:2022-03-02 08:39:55   浏览次数:

足够有想法的火花,不够有深入的研究是当下诸多展览的写照。但愿不会总是如此,因为惊喜总是在出现。手工是推动人类千百年来对美孜孜以求的力量,曾经它带来文明的辉煌与荣耀,如今,它依旧因其内涵而抖擞,因有人坚持而绵延。

如今这个愈来愈仰赖数字化的时代,对时代脉搏尤其敏感的当代艺术圈也毫不掩饰对所谓高科技的热衷,似乎一个展览不搞点多媒体的作品就不好意思叫做当代艺术展览。但是我们似乎很容易混淆“多媒体”与“科技”的概念。科技的便利确实容易营造“亲和感”,让我们轻易地自诩是“科技控”;发达的科技也给予人类壮志凌云的展望。然而,在当大艺术领域,似乎并未看到此类“壮志凌云”的展望,科技似乎只是作为一种表达手段,是为带来新奇与浮夸的视觉体验,以至于有人似乎会觉得不搞点新的多媒体作品就不好意思开一个展览。在这样的环境中能看到依旧坚守“手工”创作的展览,就显得尤为难能可贵。

2015年3月6日于上海Mao Space开幕的“手工”,直接以简洁的名字表达对这快要被我们遗忘的技艺的致敬。手工,并非落后或淳朴的代名词,它是古往今来见证人类真正智慧的标志。在展览中 “手工”的含义更多的是作品表现出的精湛的个人手工技艺和独特的身体经验,是手工劳作的记录、时间的累积,也是情感的跌宕和自我的重拾。于观者而言,“阅读”取代了“浏览”,我们得以进入到艺术家手工创造的内境中,去理解他们在创作过程中,所付出的劳作与获得的体验,也重新唤醒了我们被遮蔽和遗忘的一种单纯的视觉感动。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手工从未过时或者断流,它应是当代艺术的最大潜能。

虽然“手工”是一个群展,但小而精致。“小”,是指微观的视角;每一位青年艺术家都有各自侧重的角度和专注点,并能根据自己的解读重新解构我们意识中固有的符号语系和价值观,也尝试通过作品呈现一个完整的新概念。另一方面,他们的作品又因“慢工出细活”而显得精致,这种精致并非全然是视觉呈现效果上的,更多的是一种精神审美上的体验,甚至就是一种对架上绘画与传统艺术的致敬。

手工,亦是一种微观和专注。庞杂而博爱是时代的特色;因而我们看到各种消费文化盛行。正因如今的时代愈来愈深陷瓦尔特·本雅明口中“光晕褪去,实用至上”的年代,而商品拜物教又持续见证着“形象”和“事物”对人类想象和快感所具备的致命吸引力。在仰赖高科技手段的现在,此种诱惑力愈发耀武扬威,形成一种都市幻觉效应,以至于壮丽外观逐渐侵蚀事物的内在本质。因此,回归手工、坚守手工则是一种微观的聚焦,一种摆脱商品拜物的魔咒、回归生活本质的途径。当年,“拉斐尔前派”的领袖人物威廉·莫里斯满含对古老艺术的敬意并使之重生于世纪末唯美的风尚之中,成为一种近乎绝唱的骑士精神。而今天的青年艺术家,依旧满含坚定的理想,书写新的符号,新的时代。他们用专注的创作精神,展现了一个个有趣的微观世界,比如,身体的行为贯穿在倪有鱼的很多创作中。凿一块砖、刻一把尺、砸硬币,以水冲的方式绘画……这些似乎携带一丝暴力的破坏性过程往往最终以沉静的姿态呈现。为此他的作品通常是缩微的、极简的、回归手感的面目,要求观众有细节化的凝视。他并不迎合我们对图像与景观的迷恋,体现的是手工痕迹化的极简美学。白宜洛的作品《无题》共花费7个月制作而成,其材料千奇百怪,而作品灵感则非常严肃,是来自古代皇帝的墓葬,因此白宜洛通过大量的劳动去呼应这种灵感来源,但于他并非刻意是要将创作复杂化和劳作化,他认为这样的过程有利于塑造艺术家的美学观和世界观,正是这种‍美学观和世界观通过劳动和时间把一些日常的物体或形象变成另外一种独特的物体或形象。

手工,也带有实验性的意味。这从展览本身的定位可见一斑,此番展览汇聚了当代10余位青年艺术家的作品,媒介不限,充满想象力。比如王雁伶试图将岩石从原本概念中抽离,作为独立的审美对象,建立起新的图像学系统,她运用自己独有的“手工作业”的工作方式。岩石是自然界中尤为恒定的一种物质,王雁伶的创作灵感正是来自岩石的生成与变化:倍受侵蚀和重创,经过物质的流动与重组又获得新生,在破坏与异化中转化出新形态,产生新意义;而“标本”这种提取、归纳、类比的方式正与此作品的生成方式在某种步调上奇妙地合拍。在这个系列作品中,王雁伶试图运用一种科学经验之外个人体验以内并且略带些许个人癖好式的途径,人为地扮演自然的角色,进行着一次艺术概念上的奇妙转换。另一位艺术家李青则将历史教科书中常见的人物形象褪去革命光环,再现于稚拙的“迷你剧场”装置中。李青认为装置作品比平面的绘画多了一个实体的空间,有了更明确的道具和舞台。

手工是对自我身份的认同,是一种不屑被电子科技与数码绑架的自信。他们试图创立自己的语汇,这是一种可贵的尝试。艺术王国并不是一个单纯的颜色、声音和可以感触到的性质构成的世界,而是一个由形状与图案,旋律与节奏构成的世界。并且,艺术所展示的生命情感的形式不是抽象的,而是诉诸艺术家个人不可复制的身体感觉——即要诉诸于“形”,落实在“手工表现”上。因此,当代艺术必然要落实在“手艺”的表现上,艺术与手工艺的混合体因为聪明巧妙的混合了主观感受和客观存在,而将成为下一个艺术热点——我倒觉得,手工一直都是“热点”,因为它源自我们的本能,源自我们内心最深处的火焰。

我毫不掩饰对于这样一个颇具实验意味的青年艺术家群展的喜欢,但同样的也有遗憾,展览只是提出一种态度,也可能因为是群展,所以未能深入探讨下去,造成一种“意犹未尽”的感受。可能不少作品的自身的小宇宙有足够能量,却未能形成一种凝聚力,是否能形成气候也暂时不好说。也许我们好不容易激起了一点火花,可能囿于艺术家的年轻,也可能出于想法与实践能力的不足,而仅仅只是星星之火。这也是诸多当代艺术展的写照:足够有想法的火花,不够有深入的研究。但愿不会总是如此,因为惊喜总是在出现。手工是推动人类千百年来对美孜孜以求的力量,曾经它带来文明的辉煌与荣耀,如今,它依旧因其内涵而抖擞,因有人坚持而绵延。

无需刻意坚持

王雁伶

参展艺术家

采访时间:3月15日

采访形式:邮件采访

展览中,印象最深刻的,也是最切题的作品是王雁伶带来的以“岩石”为媒介的系列作品,这些岩石被涂上釉彩、镶上马赛克,王雁伶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收集这些岩石,这是她近些年持续关注的课题,通过“岩石”她提出了自己的一套审美观。对于去年刚在M50举办了个展的王雁伶来说,今次的《矿箱》可视为阶段性成果呈现。

近些年,你的作品越来越多元化,从最初的架上水墨,然后开始追求肌理的表现,再慢慢地从架上的框架走出来,以不同媒介为平台进行创作,包括你这次呈现给我们的《矿箱》。那么在不同的媒介创作中,你的个人主体是否也有“角色转换”的情况存在?

媒介不同对于创作既重要也不重要。对我而言,不同媒介的过渡是跟随生活历程和对创作的思考而自然变化发生的,从最早的绘画中对“人”生命状态的关注,到现阶段对以虚构为基础的“标本系列”综合媒介作品的研究。在这些转变中,人的因素和主观情绪渐渐被抽离了,而倾向于回归客观事物及客观规律之中寻找逻辑和美。我也没有刻意去经营自己所谓的“角色”。拿作品来说,在“标本系列”里,那些在高温与油火中诞生的“油脂图片标本”,因相纸性质和特殊的生成方式,创作过程其实充满不完全可控的偶然性,这种偶然性正是我自始至终想要却没有刻意求之的。

你之前也有做过展览,看到你最近一直在延续对“岩石”这一材质的再创作,想知道你的这些材料来自哪里?有些岩石里似乎还有许多漂亮的马赛克,是石头原本就有的还是你处理进去的呢?

这些原始素材取自于地质学专业的父亲于1983~1987年间在中国各地采集并亲自拍摄制作的岩石切片标本。这些素材原本要被用作发表一些相关的学术成果,但由于当时各方条件所限,最终成了压箱底的遗憾。2010年我在偶然间与这些照片相遇,当我仔细观察并反复琢磨这些在我看来十分奇妙的附着着古代微生物体的微观岩石结构图片时突然发现,岩石以及地质构造的生成恰似这样一个过程:接受侵蚀和重创,经过物质的流动与重组获得新生,在破坏与异化中转化出新形态、产生新意义。与当时正在使用其他素材进行的“标本系列”,在形成的方式、过程、精神与意义上均不谋而合,就此成为我的创作主题。在经历各种“标本化”过程后,这些原始素材与它们最初所要实现的意义将不再相关,语境发生了奇妙的转换。

《类质体》这个分支系列,是一些混杂着小石子的水泥块,从建筑工地收集而来。在其中的小石子上描绘那些被异化了的岩石微观图像、虚构的矿物、宇宙的样本,随便怎么理解都好。

你对岩石的处理是上釉赋予其一种新的纹理,这可否视为一种对大自然的“再创作”?

对岩石的处理是使用丙烯颜料绘画,最后涂上丙烯保护剂,目的并非仅限于赋予新的纹理。它们的依据是“油脂图片标本”中的图像信息,是还原为实体的“油脂图片标本”。这些异化了的岩石,可将其视为一种集宏观与微观特征于一身的美妙又模糊的载体。或许某种未知矿物的特征或某片未知星系的结构,就拥有类似的表象。

你往往将这些“彩色石头”像标本一样裱起来,还设计了“油脂图片”标本,就像二维成了三维的一种延伸——可以看出你依旧是对视觉图像有着为美追求,是这样吗?

在诞生的顺序上,是先有“油脂图片标本”再有“岩石标本”的。借用了自然科学中利用物体的局部样本还原其整体面貌的方式,将二维的图像还原为三维的实体,两者互为标本,并且,都是虚构的。视觉图像的审美追求不是我的出发点,也不是重点,它是客观附带的,是种表意的途径,相当于语言的功能。

最后想问的是,你觉得在今天这样愈来愈仰赖高科技、多媒体的时代,坚持传统“手工”的持久动力来自哪里?

无论是“手工”还是“多媒体”,我相信任何良性的创作状态,都不是刻意坚持而来,而是适应创作者的性情以及他所想表达的观念和思想,一定是某种最合适的状态才得以存在。创作者的性情和思维变化了,手段也会自然随之变化。或者反之,技术的变化同样也会引起创作方式的变化,相信若是马蒂斯与乔布斯同一时代,他也会使用iPad作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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