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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学科消亡论”质疑

作者:jnscsh   时间:2021-08-09 08:41:13   浏览次数:

摘要:艺术学科有其自身的发展逻辑,艺术学从美学中独立出来是艺术自身发展的需要,它的学科性质与发展前景寓于其现实的成长状况中。尽管艺术学与美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在研究对象、学科性质、研究方法诸方面与美学有着鲜明的学科分野。艺术学要真正成长为独立的学科门类还必须实现研究范式的转型,即从单一的文本研究、书斋里的研究、摇椅上的冥想走向田野的实地考察和实证研究,同时有一系列学术成果的支撑。唯有如此,艺术学科才不会“夭折”。

关键词:艺术学;美学;研究范式

中图分类号:J0-03文献标识码:A

近年来,学术界关于艺术学的学科性质、发展前景的讨论可谓是一个热点。艺术学从美学中独立出来成为一门学科,并在我国学科目录中拥有“户口”(本文指一般艺术学,二级学科的艺术学),标志着艺术学科从组织体制上在我国得到确立[1](P.1)。当然,每一门新学科的成长、发展都会经历一段艰难历程,甚至会遭遇挫折,艺术学科也不例外,尽管还不成熟却充满生机活力,对于它的未来走向和发展前景的预测应该建立在现实的成长过程中,而不是主观臆断。但是厦门大学郭勇健先生却提出“艺术学科消亡论”,特别有意思的是此人竟毕业于国内首家艺术学博士点获得单位——东南大学,在三年的博士学习后,似大彻悟说:“艺术学与美学并无实质性区别,必将消失于美学之中或重新成为美学的一个部门。……因为归根到底,艺术学和美学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而在将重点转向研究艺术作品的意义上,艺术学与现代美学更是大同小异。既然如此,专门设计出一门艺术学来与美学并列,不是显得多此一举么?”[2](P.19-23)(下引简称“郭文”)学术乃天下公器,当然需要有不同的声音互相批评、对话、反思,才能促进它的进步。但是,“郭文”提出的“艺术学科消亡论”并非什么新见解,马采早就对此种否定艺术学独立地位的观点以批评,“目下正在发展过程中的这门新兴科学难免不受一些目光短浅、思想保守的人的非议和反对。”[3](P.1)这些人包括英国的李斯托威尔爵士、美国的门罗等人。[4](P.8)郭氏的观点实质上是对学术界几代人的研究成果视而不见甚至全盘否定,本文也就此提出一些粗浅的看法,以就教于大方之家。

一、溯源:艺术学的发展逻辑

艺术科学(science of art)或简称艺术学,是对于艺术作科学的研究,即研究艺术的起源、发展、演变和内容、形式诸规律,并探求其何以呈现如此面貌的因缘。关于艺术的研究,虽然起源于二千余年以前,但是从美学中独立出来作为一门学科却是近百年的事。1867年德国艺术史学家菲特莱(corad Fiedller)在发表的论文《论造型艺术作品的评价》中提出艺术应该独立于美学。1900年格罗塞(Ernst corosse)在《艺术学研究》一书中提出,艺术学就是我们所能理解的对各种艺术现象的认识,即对艺术的本质、起源及作用的认识,只有建构起艺术的“科学”体系才能使艺术史研究不是杂乱的史料堆砌,而艺术理论不是脱离艺术史的自说自画,即强调艺术史与艺术理论二者之间的和谐统一,这寓含着艺术理论的自觉。1906年德索瓦尔(Max Dessoir)出版了《美学与艺术学》一书,正式将美学与艺术学分开研究,并提出一般艺术学的概念,同年创办了《美学与一般艺术学》杂志,连续出版达30年之久,而且组织“美学与一般艺术学”为主题的学术讨论会,标志着艺术学科的诞生。他主张将美学与一般艺术学区分开来,使艺术学成为更有科学性与实用性的独立学科。他认为美学研究审美趣味、审美经验、审美价值,而艺术学研究艺术活动,即艺术作品的创作及其本质、形式、分类等,以架起一座从具体门类艺术通向艺术哲学的桥梁。也就是说,一般艺术学注重实证经验,美学注重抽象思辨,一般艺术学处在门类艺术和美学的中间地带。德索瓦尔还从艺术创作、艺术起源、艺术分类和艺术功能四个方面构建起艺术学理论的初步框架。后来乌铁茨(Emil Utitz)又出版了《一般艺术学原论》,论述一般艺术学的独立性,艺术学研究的内容主要在艺术的起源、发展、种类和原理等方面,这些方面形成一个内在的统一构架,因此也需要美学、史学、价值论、社会学、心理学等方面的知识加以佐证。新生的艺术学科建基于艺术实证研究的丰硕成果,如格罗塞(Ernst corosse)《艺术的起源》、毕歇尔(Karl Bucherer)《艺术的起源》、沃尔夫林(Heihrich Wolfflin)《艺术风格学》和《文艺复兴和巴洛克》、里格尔(Alois Riegl)《风格问题》和《罗马后期的工艺》、沃林格(Wilheln)《抽象与移情》等等。格罗塞区别于法国美学家丹纳(H.A.Taine)和居约在于将史前艺术纳入科学研究的视野,并提出艺术的产生不仅仅为了审美,而是某种功利目的,“我们至少可以肯定,我们以前所讲的原始装潢的图形,最初并不是发源于一种纯审美的要求,而是由于另一种不同的动机。”[5](P.110)以沃尔夫林为代表的维也纳艺术学学派研究艺术不同于美学家在于,不仅研究艺术美而且论述艺术美呈现的形式要素,从而为艺术学建立视觉形式和法则,沃氏在实证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五组对应概念:线条和图绘、平面和纵深、封闭和开放、多样性和同一性、清晰性和模糊性,以此准确地阐明了文艺复兴艺术(绘画、雕塑和建筑)与巴洛克艺术风格之间的区别在于不同的视觉方式。格罗塞、沃尔夫林等人的研究成果成为艺术学科的经典之作。

20世纪前期,西学东渐之风劲吹。留学欧洲和日本的中国青年学者将西方艺术学科的理念传播到中国,并结合自身文化的特色进行吸收、改造成具有民族传统的中国的“艺术学”,宗白华、马采等是其中杰出代表。宗白华在《艺术学》(1926—1928)中就论述了艺术学的独立运动及其原因。他说:“艺术学本为美学之一,不过其方法和内容,美学有时不能代表之,故近年乃有艺术学独立之运动,代表之者为德之Max Dessoir。”[6](P.511)后来,又在一次艺术学讲演中论述了艺术学与美学之区别,意在论述艺术学走向独立发展的必要性 ,他认为:“美学之范围,不足以包括一切艺术,故艺术学之名遂脱离美学而独立”;艺术学内容“非仅限于美感”,“如一个艺术品所表现的文化,作家的个性,社会与时代的状况,宗教性,俱非美之所能概括也。故艺术学之研究对象不限于美感的价值,而尤注重一艺术品所包含、所表现之各种价值”[6](P.557)他的《略论艺术的“价值结构“》、《中国艺术意境之诞生》、《中国艺术表现里的虚与实》、《艺术形式美二题》等都是艺术学研究的经典之作。1941年马采连续发表了六篇论文,评述了德国艺术学的观点,他通过考察艺术学发展过程和德国艺术学家的观点后,概括出艺术学的对象:艺术学就是研究关于艺术的本质、创作、欣赏、美的效果、起源、发展、作用和种类的原理和规律的科学。这是艺术学的目的,同时也是艺术学的意义。此外,他还提出了艺术学的初步框架。如他在《从美学到一般艺术学》中说认为,“根据冯德的科学分类法,即体系的、现象的、发生的三分法,我们可以把艺术学分为艺术体系学、艺术心理学、艺术社会学三种。即以艺术种类的发生、多种艺术的特征、异同和亲属关系等为研究对象的艺术体系学;以艺术的创作、欣赏和艺术美的范畴为主要对象的艺术心理学;以艺术的起源、发展和社会作用为研究对象的艺术社会学。”[3](P.9)艺术体系学应解决的问题,可以大致分为两类:一是关于分类方面,以各种艺术的鉴别、类集、综合的标准(即分类原理)为中心问题;二是关于系统的发展分化方面,以艺术的原生形式(Urform),即艺术是单元的(单系统)或多元的(多系统)为主要问题。[3](P.11)而且研究这门学科需要辅以多学科的理论、方法,尤以艺术史为重要。马采在这三种分支学科之外又加上“艺术哲学”一项,认为“艺术哲学必须以艺术体系学的知识为基础,艺术体系学必须以艺术哲学的思想为前提”[3](P.17)而艺术哲学的研究方法又与“自上而下”式的研究方法不同,他说:“对于不是作为自然的事实,而是作为文化的事实的艺术,给予独立的地位,由此求出艺术的规律性的,就是艺术哲学。因此,它所要处理的问题,包括人生中艺术之究极的意义,艺术与道德、宗教及其他文化现象的根本美的优劣、艺术与美的关系等一系列有待于哲学观点而始能说明的所有问题。而在这些研究中,美学、美学史、本体论、认识论、哲学史、逻辑学、伦理学等都是不可缺少的辅助学科。”而且据此画出艺术学科体系图表[3](P.18-19):

1994至1997年间,东南大学、北京大学先后组建艺术学系,1998年东南大学以足够的艺术学论、著等成果,率先获准艺术学(二级学科)的博士点招生,十年来已经培养了近百名博士,如今全国许多高校已经设立二级学科艺术学的硕士、博士点。如果像“郭文”所称,“只有门类艺术,没有一般的艺术,一般艺术学的研究对象也是门类艺术,因此,研究对象的相同,只是研究方法不同。”那将会陷入名实之辨的困境中,比如顺着郭氏的逻辑,只有诗歌、小说、戏剧、散文等,没有一般的文学,因此文艺学也就没有独立的研究对象,这就非常荒唐。如果一般艺术学没有独立的研究对象,这个学科是人为设计出来的子虚乌有,那将是教育资源的莫大浪费(似乎郭氏首先应该弄明白,他的博士学位是怎样获得的)。因此,艺术学作为一门学科有其自身发展的历史,我们不能总是另起炉灶,自说自画,而是要接着前人去说。因为任何传统都有一个复杂的谱系,我们对之可以批判、重估,或从任何点切入,但绝对不能一概反之,或将之断裂,或弃而不顾。

二、辨异:艺术学与美学的学科分野

我们认为,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是有独立的研究对象,二是有独特的研究视角,三是有形成共识的研究方法。艺术学从美学中分离出来,必然与美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目前应该强调它们之间的学科分野,才能使艺术学真正独立于美学。

德国艺术史学家菲特莱(corad Fiedller)首先从理论上对美学和艺术学作了界定。他认为,美与愉悦的情感有关,艺术则是遵循普遍规律的真理的感性认识,其本质是形象的构成,“美学的根本问题是跟艺术哲学的根本问题截然有别的东西”[7](P.6)黑格尔认为美学就是艺术哲学,菲特莱却认为美学与艺术哲学在研究对象、范围以及所要解决的根本问题方面是截然不同的,美学所要研究解决的是与愉悦情感有关的美,艺术学所要研究解决的是与感性认识有关的“形象构成”。菲特莱着眼于艺术学(艺术哲学)与美学的区别,为艺术学从美学中分离而走向独立作出了贡献。尽管菲德勒还没有提出“艺术学”名称,后来却被学界称为“艺术学鼻祖”。德索瓦尔(Max Dessoir)在《美学与一般艺术学》中力图划清美学与艺术学的学科界限。他指出,美学研究的范围超越艺术学研究的范围,因为美学研究并不限于艺术美及其诱发的快乐,也包括自然美和生活美及其诱发的快乐;艺术学研究的范围也绝非美学研究所包容的,因为艺术不仅给予人们以审美愉快,而且还给予人们以认识、教育,艺术功能是多样的,绝非限于审美。其次又表明美学与艺术学的联系与合作,在观点和方法上二者有着密切联系。德索瓦尔主张,必须通过越来越精细的划分,使美学与艺术学的差别鲜明起来,从而显出它们实际呈现的联系,进行联合行动,“只有划清了界限,合作才能从喧嚣的混乱中建立起来”,[8](P.2-3)对于艺术学从美学中分离而走向科学及其影响,美国美学家托马斯.门罗曾做过论述。门罗说,康拉德.菲德勒是用科学方法研究艺术的带头人,并引用艺术批评史家温图里的话为证:菲德勒“放弃对美的研究,以便能专注于对艺术的研究,从这个角度说,他创立了区别于美学的艺术科学”。而德苏瓦尔则创立一种可称为一般艺术科学的中间领域,“它仍然应该是科学的;客观的和描述性的”,他热衷于艺术家的创造心理和创作想象的心理学研究,于是,“一般艺术科学”就为艺术学的科学研究敞开了大门。德索瓦尔是赞同美学与“一般艺术科学”为两个平行的学科的,但是又赞同两个学科的研究进行积极的合作。德苏瓦尔所著《美学与一般艺术科学》(汉译本为德索:《美学与艺术理论》)把两个学科名称并列,表明“似乎存在着一个包括这两种学科的新的广泛领域”,这一双重名称所标示的联合,不仅是概念上的结合,而且是促使“不同学术领域的学者们相互积极合作的一种结合”[9](P.214-217)诚如德索瓦尔、竹内敏雄等所理解的那样,“一般艺术学的课题在于从认识论上推敲特殊艺术学的前提、方法及目的,概括其最重要的成果”,“同时考察艺术性创作、艺术的根源、诸艺术的区分和功能也属于一般艺术学的课题。”[7](P.21)

综上,美学与艺术学之间的学科分野在于:一、研究对象:美学研究的是审美活动,包括审美活动的艺术,主要解决情感愉悦的美或丑的问题;艺术学研究的是艺术活动,包括对艺术的哲学(艺术哲学)、心理(艺术心理学)、社会(艺术社会学)、艺术的起源、功能、价值等问题,主要从艺术的形式、内容等要素,解释艺术何以呈现如此面貌等问题。二、学科性质:美学属于哲学的分支学科,旨在满足人们的形而上的需求,美学是在感性的层面上升到哲学层面的思考,因而美学在感性、理性、神性等层面思索人类的精神世界;艺术学则是实证学科,是形而下的经验层面的学科,因而艺术学研究不能脱离活生生的艺术实践。三、研究视角:美学研究视角主要在人类对整个世界的审美感知和认识;艺术学研究视角主要在艺术活动,包括艺术自身与外部关系的规律的探求。四、研究方法:美学的方法是经验的、体验的、思辨的多种方法的综合,以抽象思辨性为主,如研究美学范畴等;艺术学主要是逻辑的、历史的分析的综合,如图像学、风格学等。1913年,德国艺术史家泽德尔迈尔[Sedlmayr]发表了一篇理论宣言“走向对艺术的有力研究”[TowardsaRigorousStudyofArt]。他提出,艺术社会史与艺术赞助研究、鉴定学(包括确定作品归属和创作日期)、图像学和风格演变史纯然属于经验主义的探索,仅仅是艺术史研究必要但却不足的第一个步骤。他把揭示艺术作品的美学性质及其结构视为艺术史研究的第二个阶段,而这个阶段是解释的阶段,属于真正的“艺术科学”,因为它最终揭示了艺术作品与世界和社会的关系。因此,从艺术学科的发展脉络看,艺术学对艺术不是为了“美”而存在的。艺术家之美在艺术美中并非大多数,大多数优秀之作往往是作者饱含生活之辛酸,一泄为之,心胸臆气空荡,似一种解脱的轻快。艺术学一方面探索此种轻快的根源、心理过程等;另一方面是对作品震撼人心之良知过程的探求,也就是艺术家生活的深层体悟。

在西方美学史上,艺术与美学的关系曾被视为某种从属性关系,即美学包含了艺术哲学,对后者成为美学的一个有机部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从属关系今天已名存实亡。作为一种当代倾向,艺术哲学的地位显得愈来愈重要了,和过去相比,艺术哲学与美学的重要性正在被颠倒过来。今天,几乎任何一本西方的美学著作都把艺术问题放在首位,“即使美学家仍在以美学的名义写书,但所写的往往是一种艺术哲学或近于艺术哲学的东西……可以称之为‘美学的艺术哲学化’这一重大的历史性转折,是从黑格尔开始的……美学和艺术哲学的趋同是种单向趋同而不是双向趋同,它主要表现在美学向艺术哲学的靠拢,而不是相反……不向艺术哲学靠拢,它将无事可作。于是在相当一部分美学家看来,美学和艺术哲学的区别仅仅是种术语学上的区别而已。”[10]因此,当代美学研究也仅仅在艺术哲学方面向艺术学靠拢,而不是取代艺术社会学、艺术心理学、艺术体系学等,比如艺术与赞助问题、艺术创作中的疯癫心理状态、艺术交叉学科和分类的标准等都需要艺术学研究。“郭文”所说的艺术学与美学无差别论,进而要求取消艺术学的观点也就显得很肤浅。

三、展望:艺术学研究范式的转型

艺术学科目前在中国学界存在合法性的危机昭示了艺术学的困境:一方面艺术学有来自美学收编的压力;另一方面艺术学圈内学者还在争论学科框架,也说明它还远未成熟。危机的出现往往是新范式出现的前奏。库恩的科学范式理论对于当前摆脱艺术学研究的困境提供了启示。范式(paradigm)是库恩的科学哲学思想中的一个核心范畴。“范式是一个成熟的科学共同体在某段时间内所接纳的研究方法、问题领域和解题标准的源头活水。因此,接受新范式,常常需要重新定义相应的科学。有些老问题移交给别一门科学去研究或被宣布为完全‘不科学’的问题。以前不存在的或认为无足轻重的问题,随着新范式的出现,可能会成为能导致重大科学成就的基本问题。”[11](P.95)范式既是科学理论的推进器,又是某一科学理论论证的起点和终点。范式不仅给科学家以地图,同时也给了他们绘图的指南。每一新的范式都含有为学科提出的新的理论、方法、标准与研究模式。[11](P.99-100)艺术学从美学中独立出来,主要还是美学的方法,如抽象的思辨、形而上的推理或心理学的实验方法,这种旧的研究范式造成艺术学难以独立于美学。如果艺术学真正要成为成熟的学科,当务之急是摆脱美学的文本的、思辨的、摇椅上的冥想的方法,而走向实证的实地考察,从而实现艺术学研究范式的转型,也就是“范式革命”。正如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中说:“取得了一个范式,取得了范式所容许的哪类更深奥的研究,是任何一个科学领域在发展中达到成熟的标志。”[11](P.10)当然,范式一旦定型又会被新的范式取代,艺术学研究应该有多元取向,但是有鉴于艺术学研究目前的困境,应该坚定地从“书斋”走向“田野”。

所谓“书斋”研究就是美学研究采取的文本的、摇椅上的冥想、抽象思辨的,一种自上而下的研究方法,黑格尔《美学》(三卷本)成为其代表。所谓“田野”是与“书斋”不同的实地调查、自下而上的研究方法。马林诺夫斯基运用田野实地调查方法研究文化,田野调查以后成为文化人类学的基本方法,实地调查研究戏剧、戏曲、民间美术、舞蹈等是艺术学领域中的常用方法,但是并没有形成一种理论自觉意识。近年来,艺术学界开始出现以实地田野调查研究方法为核心的艺术学研究范式的理论自觉。实地调查可以在民间的边缘地带的草根阶层,也可以在城市中心的精英文化阶层,它不能只是走马观花的下去视察,而是要与调查区域的民众生活一段时间,不带主观偏见地与当地民众交流,了解这一文化区域的各种门类艺术之间的逻辑关系,并解释其何以呈现如此面貌的原因,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学研究。艺术学这种跨门类艺术研究的好处:有时候某些事实一向仅仅作为特殊资料,却突然被联系于另外一些表面上渺不相及的事实,从而引起人们的新见解,遇到这种时候就是认识史上最为幸运的时刻。[12](P.15)“郭文”认为:实验方法显得肤浅,通过民臆测验的方式来检验艺术价值的做法可笑。实际上是对学术史的无知,艺术走向科学就是要通过实验的方法,不过这种“实验”是在文化生态的社会领域,艺术学的任务不但要运用这种方法,而且要能解释产生这种结果的原因。当然,实地调查的方法也有局限,但目前的任务是如何实现艺术学研究范式的转型,使之真正独立于美学。这种方法的运用还需要一大批学术成果进行支撑,唯有如此,艺术学科才不会“夭折”。

(责任编辑:楚小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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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日]竹内敏雄主编.美学百科辞典[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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